说着,看向柳莺莺手中刺目的伤口,又道:“这伤口若久不清理,唯恐淤肿生脓。”
沈琅听到这里,终是淡淡掀了掀眼皮,朝着搁在石桌对面那只手看了去。
他方才立在荆棘丛前没有细看,这一抬目,淡淡瞥去,只见摊开在石桌上的那只手如若凝脂,细白如葱,而那纤纤玉掌里早已经鲜红一片,一片泥泞不堪。
清冷的凤眼微微一抬,似有些意外。
又将目光淡淡一移,落到了对面那张妖媚明艳的脸上,只见此刻对方咬唇垂目,低垂下去的侧颜有别于原本的妖艳张扬,在那张妖娆美艳的面目上多平添了几分不该属于她的脆弱可怜。
沈琅目光浮动,正要收回之际,这时,忽见对面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飞快抬起,抬眼看了他一眼,方轻咬着唇,小声冲他说道:“公子不必内疚的,并非是你故意撞的我,方才……方才不过是意外一场罢了。“
说着,柳莺莺脸上挤出了一抹大度的笑意,脸上甚至还满布一丝宽慰之色,做一脸轻松之态,强颜欢笑道:“真的,你看,真的不打紧,都不曾断骨了。”
柳莺莺咬着唇,朝着沈琅挥了挥血呼呼的手,如是茶言茶语的说着,说完很快低下了头去。
石桌下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帕子。
话一落,果真只见对面一道清冷锐利的目光直接朝她扫来。
沈琅眯着眼,锋利的目光直直扫向对面那道“柔弱”之姿。
柳莺莺能察觉到他视线的锐利,像是一柄毒箭,一寸不寸落在她的头顶,仿佛能一眼射入人心,任凭任何妖魔鬼怪也能在他眼前瞬间显出原形来。
柳莺莺顿时呼吸微顿。
石头下的手指紧紧着攥紧了帕子,低垂下来的双眼却来回打转着,泄露了一丝她心里巧妙的算盘。
直到,一旁的护卫吴庸不可置信的转脸看向了他家少主沈琅,什么?方才这位表姑娘竟是被他家少主给撞倒的?
将人这般粗鲁撞倒后,竟还不闻不问,甚至不管不顾?
吴庸眼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赞成,却又莫名相信,这是他家少主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大公子沈琅不近人情的名声满府皆知,吴庸为此,不知愁了多久。
可沈家到底百年门楣世家,向来以礼行事。
当即也顾不上少主吩咐,不再犹豫,直接替着自家主子找补,冲着柳莺莺道:“姑娘稍等,我这便去唤名婢女过来伺候姑娘。”
说完,直接要往亭子外头踏去。
却见这时柳莺莺立马咬唇适时唤道:“还是不劳烦这位公子了。”
顿了顿,只道:“我入这片林子本欲替灵儿采摘桑叶,眩晕症犯了才不得已惊动二位相助,若叫旁人撞见了,这孤男寡女的,委实不妥。”
柳莺莺思虑周全的说着,竟颇为循规蹈矩,遵守礼教,话一落,视线朝着石桌上一扫,道:“此处有水,小女子皮糙肉厚,随意用水冲洗一番伤口便能无碍了。”
说完,自顾自的从茶壶里倒出些清水,待水凉了些后,方举着帕子蘸了清水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手心擦拭着。
落在吴庸的眼里,便是一副无人照拂,强忍痛意自行处理自己伤口的凄凉无助架势。
做着这一切动作间,整个过程,柳莺莺一直没敢再抬头朝着对面之人看过一眼。
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寸不落的审视和凝视,仿佛透着股子淡讽的意味。。
虽心里早已有了预设,可那道目光之犀利,依然让她呼吸微顿,柳莺莺一连悄无声息的换了几口气,脸上却疼痛难忍,蘸水的帕子一下一下从破了皮的掌心擦过,疼得柳莺莺柳眉紧蹙,却始终不肯开口呼过一声痛。
直到擦拭到一半时,仿佛遇到了难处,只见柳莺莺动作一停,忽而将手指送到了眼前一看,瞬间疼得喉咙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嘶——”
吴庸见状立马问道:“姑娘可是碰到了伤口?”
柳莺莺终于这才忍不住抬起了头来,看向吴庸道:“好像手指里头刺入了一根倒刺,刺得太深,怎么也挤不出来了。”
柳莺莺一脸忍痛的说着。
话一落,小心翼翼的将无名指指腹翻转了过来。
赫然只见那轻薄细嫩的皮肤里竟横着刺入了一根拇指盖长短的倒刺,倒刺又细又尖又薄,是横着紧贴着皮肉刺入的,整根倒刺末端全部都扎进了皮肉里,显露出一条深深的血痕来,一眼看去便能感知到那股子刺骨的疼意,徒手压根取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