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微微绷着脸,牙齿微微一咬合间,清冷如玉的脸面上,两侧腮帮子处的肌肉竟微微绷了起来。
沈琅紧紧掐着那根细腕,力气之大,好似一下子要将她的手腕给掐断了。
此时的沈琅双目冷冷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双眼比夜色更黑,良久,良久,只见他忽而冷声开口道:“知道我是谁么?”
声音一出,竟冷静得吓人。
声音比外头的夜更浓。
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柳莺莺被她掐住手腕,丝毫动弹不得,她疼痛难受,然而手中的疼痛与心口的炸裂焚烧相比,压根不足一提,她只含混不清,痛苦又呜咽道:“大……大公子……”
沈琅眯起了眼,又道:“名讳。”
柳莺莺此刻百爪挠心,有什么东西要叫嚣而出了,只一边蹭着他,一边煎熬哭泣道:“沈……沈琅。”
这二字一出,掐在她手腕上的指力便又重了一重,最终,沈琅目光森森,眼神比刀剑更凌厉锋利,更危险更暗沉。
良久良久,只见他再度闭上了眼,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只见目光森严,脸色静得吓人,沈琅骤然出声命令道:“求我——”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柳莺莺只瞬间哭泣哀求道:“求……求您——”
话一落,紧扣在柳莺莺手腕上的铁钳蓦地松开。
柳莺莺瞬间得了自由。
又像是得了某种默许,或是某种命令般,柳莺莺痛苦的面上瞬间一喜,顷刻间,不过眨眼间功夫,欲,火难焚的柳莺莺早已从身后翻身而来,一把坐在了沈琅腿上。
坐下去的那一瞬间。
柳莺莺骤然尖叫了一声。
不过短促一声,便再没了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地球停止运转。
整个天地俱灭。
灵魂仿佛被一把击穿。
整个世界……山崩地裂。
仿佛足足有半刻钟之久,世界没了一丝讯息,没了风声,没了鸟叫,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彻底消亡毁灭。
柳莺莺浑身颤栗。
脑海一片空白。
长达半年之久的痛苦,在那一刻,痛苦到了极致,痛苦到了巅峰。
而长达半年之久的痛苦,又好似,只为这一瞬间的……销魂。
整个人,整个灵魂被这一击,宛若生生撕成成了两半。
柳莺莺头晕目眩的坐在原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她整个人牢牢抱着那人,疼得痛不欲生,又窥得阵阵欢,愉之际。
就在她陷入某种天人,交战中还没缓过神来之际。
这时,只见原本坐在床榻上的那人忽而抱着她冷不丁起了身。
是的,他就那样毫不征兆的直直起了身站了起来,没有丝毫征兆的。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柳莺莺还牢牢坐在他的身上。
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柳莺莺吓得尖叫一声,浑身颤栗的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以防滑倒。
整个过程,二人还紧紧相拥着。
下一刻,只见沈琅抬手朝着柳莺莺的后脑勺轻轻一抚,似在安抚,随后大手一挥,将榻上白袍朝着柳莺莺身上一裹,而后,就那用托着她,抱着她忽而一步一步朝着屋外大步踏了去,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他每走一步,柳莺莺都尖叫哭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直到踏出门外,惊起了林中一片飞鸟。
柳莺莺受到惊吓,直接哭着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第065章
洞中一日, 洞外一年。
洞外一日,洞内一年。
柳莺莺已消失了两日两夜了。
起先,桃夭还只是在院中苦等, 她不敢名目张胆的外出寻人, 因为她相信姑娘,那日二人在月湖分别前, 姑娘虽看着有些不大好, 却分明神智清明,她们不过分别了一刻钟之久,便是真的出了事情, 她相信以她的足智多谋,定有应对之策。
桃夭不敢贸贸然行事, 怕反倒是坏了姑娘的事。
二则是,她寸步难行。
隔壁东院的姚姑娘, 包括她们院里的品月和锁秋, 都以为姑娘在屋中养病,若发现姑娘不见了踪迹, 那还了得?
故而桃夭苦守了一日, 那日原本等到入夜后是要去林间探寻的,却不知为何那夜守在门口忽而睡死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大白天了。
那晚,整个西院的人莫名都睡到日晒三杆才起。
醒来时, 姑娘一夜未归。
桃夭断定姑娘出事了, 可越是如此, 她越是不敢将姑娘出事的消息泄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