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撩(101)
见徐舒这般小心谨慎,她终究没多问,便轻车熟路地往闻澈住处去了。
轻叩了门,没人应声。
元蘅便道:“是我。”
房内有了些动静,但只是片刻便再度归为沉寂。元蘅继续叩门:“你有事就跟我说,不要自己闷着。”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
闻澈仍旧是昨日那身衣裳,墨发凌乱地散在肩侧,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徐舒知趣地退避了。
元蘅碰了他的手,惊觉盛夏时分他的冰凉,声音放轻许多:“究竟怎么了?对我也不肯说么?”
“呵……”
闻澈的轻笑中含混着自嘲般的冰冷,微抬眼皮:“那你肯说么?”
“什么……唔……”
元蘅被他按了后腰,稍一施力揽进怀中,急躁而凶狠的吻便在一瞬吞没了她。她受不住这般急迫的对待,可是如何也挣扎不出。她这才明白这人平时都留着几分力,而发起疯来,元蘅在力气上根本不占上风。
“闻……这是,外面……”
闻澈终于停顿稍许,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腾空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往房中走去:“如你所愿。”
细碎而有力的亲吻,让人根本无法推拒。柔情蜜意一概没有,如同凶狠的报复。直到被按在冰凉的书案上,衣带被撕毁,无暇美玉般的肌肤被吻得轻颤,元蘅才闷着一口气,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将闻澈扇得足够清醒。
元蘅的眼泪都被折磨了出来,急喘着斥责:“你今日疯了不成!”
闻澈终于放过她,走向不远处,从地面上捡起一幅画,在她面前缓缓展开,让她瞧着上面所画之人。闻澈的眼尾分外的红:“我还有哪里不够像,你说出来,我可以学。学到与他一般无二,让你满意为止。”
那一刹那,元蘅的心几乎停了。她从没想过让闻澈看到这些画。她将画夺回来,声音颤着:“谁许你翻我的暗格的!”
原以为她会解释什么,却只听到这句话。闻澈有些许期待的心回落,沉下万丈深渊。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笑了,胸腔起伏震动,笑声如同刺人的利刃,轻巧杀人于无形。
闻澈知晓,他等同于在自戕。
那春日的桃花枝,本就不是要他来折的。是他一头闯了进去,执意要占为己有。如今游人有意,落花无心,他才惊觉,就算是桃花,刺人之时也真是痛极了。
元蘅此刻才低头,看到地上除了被闻澈强行剥掉的外衣,还有数十画作,各种情状的容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若非情真意切,何以能不厌其烦地绘着同一人。
闻澈漠然地说着:“他叫容与,是么?”
“是你的……心上人。”
说出心上人三个字,而元蘅却没有反驳的时候,闻澈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
“在衍州初遇那日,你拽着我的袖子唤的故人名字,就是他,对么?”
“我应当与他生得极像……”
依旧没有听到反驳。
闻澈继续道:“若不是我看到了,是不是你至死都不会告诉我?我被你当成另外一人……”
“没有!”
元蘅矢口否认,像是忍耐许久后的崩溃,“我从未,从未将你看作他。”
闻澈一如既往地走过来,将她的泪痕抹去。拇指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细嫩的眼角,生疼。
终于,他问出最后一句话:“你从未将我认成他,好……”
“可是,那夜呢?纪央城的那一夜……”
元蘅猛然抬眼,却一句话说不出。
闻澈像是没了情绪般重复地问着:“那一夜,你抱我,亲我,解开我衣带,与我缠绵无间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还是他?”
见元蘅没有答话,闻澈追问:“你说啊,说你心里想的是我。元蘅,你只要肯说,我就信你……”
日暮薄风送来淡雅的荷香,是闻澈特意栽种的荷花。因为清风阁上遥遥望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便有这么一句话——玉人如芙蕖。
如今芙蕖盛开,玉人却在他的面前,崩溃落泪,连双肩都是抖的。
无端的沉默,无涯的刺痛。
闻澈忽然松了一口气,他那样爱慕元蘅,从梦中到梦外,却从未料想到如今这样,清冷不堪折的花,在自己面前落泪,诛的却是他的心。
不知安静了多久,闻澈将方才扯掉的她的外衣拾了起来,自顾自地给她重新穿上,系好衣带,整理成她方才来时的模样,轻轻道:“对不住,方才是我冲动了……”
她眼角的湿润,又是给谁的眼泪呢?
闻澈甚少见到她的眼泪。
第一回是在衍州,水雾朦胧的泪眼,口中说要见故人。
第二回是在纪央城的客栈,喝醉了酒就糊涂着说想他了,一边吻他一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