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66)
只有她的顾小姐,托着下颌,桃花眼含着秋水,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怎么有种下属兢兢业业打工,上司带头摸鱼的羞耻感?
时愿耳尖微红,刻意地偏过头去不看顾知忧。手指压着纸条,悄悄咪咪地往顾知忧面前推。
顾知忧看时愿看得入迷,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写完了,低头看到纸条,一瞬间的错愣。
写的什么呢?
像谍战片里小心翼翼接头的间/谍,顾知忧拿过纸条,用手背挡得密不透风,才放心大胆地看起来。
时愿写的是的答案。
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的。
分了两行,都是英文。
第一行:“Blue.”
第二行:“Becauseloveueveryday.”
每个单词的首字母都描粗了。
顾知忧拼命压着嘴角,念着在会议室这么严肃的场合,要端庄得体。
可是,嘴角仿佛有了自己的主意,不仅不听她的使唤,还故意与她作对,翘得老高。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浪漫呢?
虽然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只是针对一个问题发表自己的见解,却如一把野火,点燃她燎原的心动。
浪漫是一种天赋,有些人生来性格木讷,不解风情,有些人却恨不得把浪漫刻在骨子里,像是酿一坛美酒,越是沉淀,越是芬芳。
顾知忧暗自思忖,未来和时愿交往的那个人,该有多么幸运,拥有时愿的温柔,拥有时愿的浪漫,拥有时愿的全部。
拥有……她的阿愿?
怔忡的眸子里写满落寞,凛冬悄然而至,一夜之间,寒风肆虐地呼啸,满园的枝桠在风中逐渐凋零,残叶落地,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万物荒芜。
她咬着唇,不肯承认。
到时候,阿愿就不是她的了。
顾知忧眼里酝酿着水雾,极快地看了时愿一眼,就立马收回来。
像对待一个易碎的梦,忍不住去观察它,又害怕它碎在眼前。
怎么办,她好想自私地占有眼前的这个人啊。
可惜,她们是朋友。
顾知忧陷入内疚的漩涡。
每回一生出亵渎的念头,时愿对她的那些好就浮现在脑海里。
时愿对她很好、很好,但是好得光明磊落,好得坦坦荡荡。
卑劣的只有她一个人。
顾知忧心里叹气,将纸条对折,珍重地收好。
站着的任以诚将二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她、她们在干什么?
任以诚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高冷的时副总给对方公司的顾总递小纸条,顾总不仅接过去看了,还眉开眼笑,把那张小纸条私藏了起来。
两位上司在大庭广众之下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尽管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面上的表情管理仍然做得很好,语气平稳地讲解设计稿。
说着说着,他反应过来了,这两位显然是私下里有交情的,先前是在装不熟玩呢。
唉,这就是大佬之间的情趣吧,他们普通人不懂。
任以诚的讲述以一句话作结:“后续我们设计部会带来更好的作品。”
鞠躬后,回到座位上,将杯子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时愿看向顾知忧,察觉到某种情绪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捕捉到就消失不见了。
许是花了眼?
时愿来不及细思,长睫轻颤,如幼蝶破茧,暂且敛下私人情绪,处理工作事宜。
和顾知忧商量了第一批设计稿的成品生产和投放市场,时愿带着任以诚从座位上起身。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告辞了。”
顾知忧也领着顾萧杨站起来,低头瞄了眼腕表,发出邀请:“快到十二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若论她和时愿的关系,用不着这样客气,但作为顾氏集团的代表,她不能不尽地主之谊。
任以诚是下属,上司不发表意见他便不能说话。不过他私心是希望时愿答应的,这个时间返回公司,餐厅的菜被洗劫一空了吧。
时愿却之不恭:“也好。”
也能和顾小姐相处的时间久一点,也是好的。
顾知忧走到窗户边,背对着时愿,身姿如竹柏般傲立。联系苏悦在附近的酒店预订一间包厢,顾知忧回过身,目光落在时愿身上,浅笑:“走吧。”
细碎的尘埃沐浴着阳光,在空气里浮沉,她身边的尘埃像浩瀚银河的星光,零碎而耀眼。
一行人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库,顾萧杨担当起临时司机,任以诚坐在副驾,规矩地系好安全带,一抬头,后视镜里两位上司又在搞小动作。
时愿伸手帮顾知忧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轻柔温暖,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任以诚迅速盯着挡风玻璃,目不斜视,心里嘀咕:非礼勿视、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