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口难言(133)
若非要强人所难理出点头绪,大概只有“心甘情愿”四个字较为恰当。
但她不能这样回答。
认真思考,信手拈来,“早上有人教会我一个道理,搭顺风车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眉眼含笑继续说:“我觉得总是用吻赊账太没新意,所以想试试能不能用玫瑰花贿/赂一下。”
她伸手拉了拉顾知忧的衣袖,目光柔软又无辜。
轻声问道:“可以吗?”
顾知忧今晚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妖精。
时愿的眼神分明那样纯良,可说着温言软语的功夫,就把人的魂给勾走了。
百依百顺,无法拒绝。
时愿还贡献了一套歪理邪说,成功从顾知忧手里骗走车钥匙。
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被玫瑰吻过的手摸不得方向盘。
繁华的十字路口,敢肆无忌惮闯红灯的只有无拘无束的风,它误打误撞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人第一反应不是束紧外衣,而是伸手去护娇嫩的玫瑰。
顾知忧摸着花瓣,忽然起了坏心思,想逗一逗时愿。
时愿凝视着信号灯,对某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顾小姐的眼神似乎变了。
“怎么了?”终于后知后觉。
鱼儿咬钩,进入表演状态。
“阿愿。”顾知忧入戏很快,抱歉的神色手到擒来,还有心力处理语句的停顿,“我得给你认个错。”
从天而降的认错环节让时愿摸不着头脑,她咬了咬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变得僵硬。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自欺欺人。
错误可大可小,时愿不敢胡思乱想,只希望顾知忧别让她的心一直悬着,用极力平静的语气引导:
“你说说看。”
顾知忧克制住喉咙里的笑,温热的气息扑在时愿的耳畔:“江厘坐了我的副驾驶,你生气吗?”
顾知忧以为,时愿不知道江厘是怎样来赴宴的,所以才心安理得地钻这个空子,捏造自己去接江厘的假象。
可惜顾知忧怎么也不会想到,时愿从江厘还没来的时候就站在二楼了,安静又深情地凝望了她良久。
至于江厘,时愿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独身前往的,都没有坐上顾知忧的车,更别提副驾驶了。
幼稚的谎言不攻自破。
这么看来,她先前对顾知忧的评价一点也没错。
顾小姐就是坏蛋,存心要惹她着急。
时愿的心落回原位,悄悄松了口气,大度地回答:“不生气。”
还善解人意地为她开脱:“你本来就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道过歉了。”
顾知忧:“?”
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表达完原谅的态度,时愿专注地盯着路况,眉眼放松如常,仿佛不曾发生过这样的插曲。
不好玩。
恶作剧失败的女孩有些气馁,坐正身子,沉溺在事态发展偏离轨道的困惑里。
因小失大,她完全错过了时愿唇角压不住的笑意。
回到公寓后,卧室的床头柜多了只小玻璃瓶,盛放半瓶水,单独娇养那支玫瑰。
这是公寓主人给予的独一无二的优待,归根结底,是沾了时愿的光。
但时愿本人又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顾知忧使了点强势的小性子,心心念念的全是,挫败感从谁那里取得,就要尽数报复回那人身上。
后背贴着柔软的床,封锁全部退路。灼热的呼吸烫着时愿的长颈,她被迫昂首,迷失在幽微暧昧的灯光里,承受顾知忧给予的一切。
血液承载无限的热烈,往心口一撞,呼吸顿时乱了节拍。时愿面红耳赤,肌肤是不正常的温度,即便直接暴露在空气里,也感觉不到秋夜的凉。
顾知忧的吻从来都是温柔的,只是今夜轻佻着使坏。先缠绵悱恻地勾/引时愿,当时愿沉溺其中,迫切地渴望她时,又悄悄往后撤,不让她如愿。
欲擒故纵的游戏玩一百次都不腻。
时愿在绝大多数时间都保持优雅矜贵,对外人淡漠,对她温柔。
她喜欢挖掘时愿不同的一面,譬如这种时候,看她微蹙着眉觑自己,或者失控地呢喃自己的名字,是无法代替的快乐。
玩闹归玩闹,顾知忧在别的地方没有亏待时愿,柔荑仍然尽职尽责地讨好她。
时愿搂上她的脖子,轻轻吻着她的耳朵,控诉的气息微颤,“你故意的。”
坏心眼的人低笑了两声,理直气壮:“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人,欺负人不说,还自鸣得意。
小魔王走到哪里都是小魔王,横行霸道。
“坏蛋。”
顾知忧的耳廓被咬了一口,不疼,时愿没舍得用力,但出于礼貌她还是伸手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