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暗卫不能太聪明(185)
不留一盏灯是不可能的。
“阿沁,抱。”微微挪动空间,示意身边的人躺下,一直强撑着精神的慕容灩软声道,“困了。”
“好。”顺从地和衣躺下,由着女人枕着自己的臂弯,明沁紧紧地搂着她,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发,慎重又温柔。
“快睡吧灩灩。”她低语。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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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即使是夜,慕容晼依旧在御书房里辛勤地批改宗卷。
伺候的宫人端了个托盘,上头放着白瓷的瓮,恭敬地端上。
“陛下,方才皇后娘娘托人送来这份银耳羹,说是娘娘亲自熬煮的,特别趁热送来。”宫人的声音尖细,垂着头。
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慕容晼不在意地开口,“放着吧。”没有抬眼,手中的毛笔依旧未停。
“是。”将瓷瓮放下,那宫人又有些踌躇地问道,“皇后娘娘还派人来问问…问陛下今夜可否要去广陵宫看看皇子?”
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后,慕容晼道,“代朕替皇后说,说朕今夜在御书房歇息,就先不去了。至于皇子,夜深了,不到两岁的孩儿也该睡了,等朕明日下了朝在看看吧。”
语气平和,瞧不出情绪。
识相的宫人弯腰,顺从地退下。
曾经那个在国子监哭鼻子的男孩如今已是成人,如他所誓,成为了一名勤政无私的好帝王,不计出生唯才适用,严逞贪贿,在他的率领下,朝堂所有人个个廉洁奉公,皆以治国爱民为业。
长大之后的慕容晼便娶了当今户部尚书的嫡女,两人相敬如宾,过了一年顺利诞下了嫡皇子,随后顺从着建议,他纳了两名妃子,皆为朝臣之女,意图开支散叶稳定政权。
若以国本民安来说,可为一片大好。
但慕容晼的心情,却好似始终蒙了一层薄雾。
“徐俊。”放下毛笔,在无人的房间,他轻声呼唤。
一道黑色的身影刷地出现,一直躲在梁顶机警护卫的徐俊突然闪身在案前,恭敬地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挥挥手,慕容晼长吁了了一口气,抬起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别守了,陪朕一起吃点宵夜吧。”
抓了抓脑袋,徐俊领命,上前将白瓮里的银耳羹装了两碗,而后将其一恭敬地递给了慕容晼,自己则捧着另外一碗靠着柱子慢慢吃着。
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兴许是和明沁混的时间有些长了,在礼法上,本就有些粗心的徐俊也被传染了一些大大咧咧,偶尔也会同身为君主的慕容晼这般同食,而身为皇帝的男人也从未苛责。
“是说,宋暗卫他们已经启程往北境了吗?”拿着勺子,黄袍的男人搅着碗中的银耳羹,突然问道。
“嗯?”赶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徐俊回答,“是的,今日中午收到传信,说是约莫三日便会同常胜将军会合。”
“这样啊…”慕容晼不禁感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终于也要到了啊。”后半句,声音骤然降低。
听不清的徐俊以为眼前的君主是在为边疆的纷扰忧心,站直后宽慰道,“陛下莫要担心,常胜将军手下的人马皆为雄兵,将军本人这些年虽然常驻京城,却也对北方情势了如指掌,明暗卫和宋暗卫虽不曾为将帅,但也能领上一营,蛮族不足为惧。”
本在愣神的男人会过神,眨眨眼,语气平淡,“朕并不担忧北境的情势。”
对于堂兄慕容澯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有信心,以防万一也与林衍商讨过派遣了善于情报搜集和汇整的宋书晴,只要自己能在后方备齐粮草,不耽搁军饷的补给,敌人的倾覆也在弹指之间。
慕容晼放下手上的碗,垂眼隐藏着情绪。
脑中浮现了年少时追逐的身影。
在皇城打拼过的这几年间,明沁和慕容灩并不是没有回京拜访过这个独自挑起天下的少年。
可慕容晼与两人的会面,总是选择在御书房,从来没有让他们见过自己所娶的皇后和所纳的妃子。
倒也不是有什么忌讳,仅仅只是…
慕容晼不敢。
因为后宫那三人皆有一双好看杏眼,亮晶晶的,纯净的,举手投足间总能让他回想起某人。
那个在少年时期,用直白的关心拯救他于孤寂和苦痛,灿烂无比的女人。
虽然只有他知道,虽然一切都被深埋,无比隐晦,他依旧不敢,不敢让远道而来的两人看见,生怕她们看出端倪。
毕竟自己的堂姐是这般聪慧机敏,毕竟那个人待自己仅仅只是幼弟,毕竟她们两人如今是如此幸福。
不愿破坏美好,也没有勇气被推离得更远,他选择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