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280)
“我。”崔以朗顿时说不出话,“你也没让我走啊。”
“走走,出去出去。”祖叙言轰赶着崔以朗,然后对着宫女吩咐,“准备热水。”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祖叙言在闭门的时候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崔以朗仍旧是不死心,“医师,什么病啊这,我看怎么像中毒。”他凑着脸问。
“你怎么脸皮比我这老婆子的都厚,做你的事儿去。”祖叙言摆摆手然后长叹一口气看向宫门口的位置,她便一直这样守着,终于她看到一道红影骑着高马匆匆而来。
季般般不知顾司宜发生了何事,但祖叙言派人传话定是有急事,季般般的披风随着风飘起,祖叙言见她从宫廊一端走来,颇像帝王,她问:“怎么回事?”她眼睛瞟了一眼大门,没等祖叙言回答便径直推开了殿门。
“春蚕散。”祖叙言声音极小,生怕让人听着。
季般般到了床榻边上,蹲下身,她看着顾司宜眉头微皱,祖叙言将银针摘了下来。宫女备好的热水早放在了殿内,水雾起让大殿变得燥热。
“医师的解药呢?”季般般接下自己的披风挂在木施上,她因赶回来还未歇上一口气,当初暗夜阁问祖叙言寻解药的时候,明明是打探到祖叙言有解药。
祖叙言目光落在顾司宜脸上说:“我先出去,我在大殿等你。”她挪开眼看着季般般,季般般被她这么一看面颊泛红。
顾司宜听到季般般的声音意识逐渐找回,她费力睁眼看着季般般模糊的轮廓,“你怎么回来了,御史台派人来接你,你回来会被御史台抓住把柄的。”顾司宜手心摁在胸口。
她趴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钻心的疼痛让她只想寻一把利器终结此生。
“管他什么御史台,谁能奈我何。”季般般摘下头上的簪子,被簪子固定的发冠瞬间松了,她的头发垂下附身落下一吻在顾司宜唇上。
顾司宜忙地别过脸,“别碰我,我患了疫病。”如果季般般被染上,便无法短时间回朝廷,定会被御史台狠狠参一本,如今丞相位置还是空的,老臣都盯着那个位置。
“我不怕,你别动。”季般般抓住顾司宜的手腕,她像是在强行做这事儿,但是她仍旧舍不得下重手。
她逐渐感觉到自己体内春蚕有细微地涌动,她练武,身体的动静她能很清楚的感知到。
“我要的不是成为你的累赘。”顾司宜借着间隙将这话吐出。
她手腕上没有一点力气挣扎,季般般垂眸,眼神透着抑郁,“我要你活着,就像当年我们第一次做交易的时候。”季般般没怕过什么,但在这乱世,她怕顾司宜不在了,哪怕她做了错事顾司宜再也不会回头抱她,也没关系,什么都比不了顾司宜能活着。
乱世才知要护一人周全多不易,那年月夕顾司宜找到她要做纪家的灯笼,那时候的她连公主的名儿都没有,她仍旧护住了顾司宜。
如今她不会让顾司宜因这春蚕散或是瘟疫而丧命,病痛哪比得过人心险恶。
“如果你死了,我要整个天下陪葬,活下去,疫病算不了什么。”季般般抿着唇,她哽咽地说出这句话,她将顾司宜抱在怀里,她也很怕顾司宜的身子扛不下去。
祖叙言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她并不着急,当月轮过了树梢,身后的门响了,季般般穿戴整齐,她在屋内便整理好了衣矜,连褶皱的地方都没有。
祖叙言回头,季般般说:“她睡下了。”
“药已经熬好了,我来照顾她,你先回关卫。”祖叙言人不在朝堂,也不涉猎这些事,但她能知季般般的处境。
季般般说:“我要留下。”她往前一步站在台阶上,群星散布天穹,天幕本没有颜色,不过是明月群星让它成了画布。
“医师等我可是有话想说?”季般般转过身看着她,两人的位置尽量离殿门远了一些。
祖叙言说:“我云游天下远离朝堂,曾经我也被卷入过这些纷争战乱,绾绾同你相识多年,我见过这世间权欲冲天叫人无所不用其极,不论你们之间是否合常理人伦,也不探你用了几分深情。你可曾想过,你的罪过,你若不受,便会有人替你承受,而绾绾便是这人。”
“我们人常说天道无情,她受的是皮肉之苦,而你是终身蚀骨痛。你是个好孩子,我不知你历经了什么,不过这帝王位绝不是让你抱着权势滔天的目的去夺,我们人终其一生,都为了不同的目的而活,若是这目的不纯,那终究会有人替你偿还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