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279)
延城在治理下也是一天天逐渐好转,但是御史台给的信,季般般必须得走,御史台是她自己设的,若是不尊,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到今日已经再无尸体焚烧,浔安的七月恢复成了往年的七月,小桥流水夹杂白墙绿瓦的房屋,河水淌过青石板,顾司宜停在茶馆前,杨柳垂下,只有那药味还需些时日才能彻底驱散出延城。
城里设了法坛超度亡魂,大北有这些规矩,道士请的童男童女跳大神,许多百姓凑在一起吸食香火驱散噩运。祖叙言停在她的身后说:“我查了,是雏上城新兵带来的瘟疫。”
顾司宜一想,季般般不会对此盘查不严,那时正是季般般在雏上城的日子,只能说这件事是季般般故意的,为了搞垮封家。
顾司宜双眼无神问:“师父,我这样做对不对?我刚刚竟自私的想将此事隐瞒下去护她周全。”
祖叙言走到她身侧,望着杨柳枝在微风带动下扫过湖面,这拱桥位置正好,能见清澈底下石,也能见两旁错落有致。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没什么对错,我想,二殿下她在弥补所犯的错,否则这药从何而来,王朝需要她这样的贤者,也需要狠戾的狼王,而她正好都有,是贤是恶需有人指引,而你是她手里的这盏灯,都过了。”祖叙言从不论身后事,只看当下的结果,对错都是无所谓,因为结局成定局,再论身后事并无意义。
顾司宜转向她,“我想她也知道错了。”季般般嘴硬不说,但是在尽量弥补,不过无辜百姓惨死,这账季般般迟早要还,上天是公平的,老天爷要她用什么方式偿还都是不定的。
顾司宜说完掩着嘴闷声咳嗽了两声,本就因太累没有血色的唇上此时显得更加干涩,祖叙言拿起她的手,探在她的脉搏上。
“走,回宫。”她扶上顾司宜,顾司宜身子自小弱,不生病还好,若是生了病比常人更难挺过去。
顾司宜问:“我可是染上瘟疫了?”她两道眉往中间一蹙。
祖叙言应声,“没事儿啊,我能治,你别怕。”她将顾司宜扶上马车,顾司宜戴上面纱端坐在车里,她才知这瘟疫能让人胸口作痛。
祖叙言对着车夫说,“快出城去追二殿下,让她快回宫。”祖叙言吩咐完车夫,便坐在马车前,架着车马往宫里赶。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车夫也不敢耽误,拔腿便往城门赶去,季般般刚刚才出城这时候追来得及。
延城因这瘟疫死了不少人,也不如从前拥挤,马车一动顾司宜胸口的疼痛加重了几分,这痛似是很熟,她直不起身子,只能蜷缩在马车上,她脑袋晕沉没有力气来承受蚀骨之痛。
好几个七月都让她险些丧命,从前她有想活下去的意念,不知为何到今日,她的意念越来越弱,浔安是开始的地方,但不是结束的地方,顾司宜闭着眼最后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祖叙言直接驾马车回了宫,崔以朗今日才来的浔安,浔安如今瘟疫平息他来收尾,他刚在宫门口遇上祖叙言,“怎么回事?”
祖叙言跳下车掀开车帘,“快,带她回宫。”
崔以朗偏头一看,将人拖下来背在身后,“这是个什么病,瘟疫能疼成这样吗?”他边往宫殿跑去一边问道。
崔以朗并不怕顾司宜将瘟疫传染给他,二人认识时间不短,他欣赏顾司宜,顾司宜是个较好地朋友,他能有今日是顾司宜给的。
祖叙言年龄大了,跑不了太快,她被宫女搀着在身后慢跑,但是脚步从不曾停下,这春蚕散来的不是时候,偏偏又在顾司宜染了瘟疫的时候。
因琼露殿太远,崔以朗将顾司宜带到了紫云阁的宫殿中,这里有铺好的床榻。崔以朗将她放到床榻上后,抹了一把汗,顾司宜被疼地攥紧了被褥。
“医师,这什么病,这么厉害。”崔以朗见着都觉得脊梁骨发凉。
祖叙言没有回他,她连喘气都来不及,便蹲在床榻边上把着顾司宜的脉搏,“布袋里的银针给我。”
宫女拎着她的布袋,反应过来,作为宫里的奴婢手脚麻利是首要,她很快便找到了递给祖叙言。
祖叙言找好位置下针封住了顾司宜的经脉,这样并不能缓解春蚕散带来的疼痛,不过能延长时间等着季般般回来。
祖叙言放下床幔,转向身后,她看着崔以朗问:“你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