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妃(196)
“令公子记不清,但是这禁军侍卫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大人可是要我徇私舞弊?”季般般没有卖郝青峰面子,郝青峰身处邑处营,掌管侦缉密探,在泗州各地养了些探子,关卫哪个世家养的鸽子最多,便数邑处营的郝家。
车欲弦只是车云勋的侄儿,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家,他都无所谓,郝青峰听季般般这么说,脸瞬间垮了下来。
“带走。”季般般扯过自己的披风,地上的乐妓连忙拦住季般般,说道:“殿下,这人银子还没给呢。”
顿时四周一阵哄笑,两个中年男人脸上臊得慌,季般般倒是面无表情,她轻咳一声,严肃说:“那就两位大人善后吧。”
郝南何与车欲弦被五花大绑塞进了马车,季般般刻意让人摘了马车的车幔,乐坊内生了火,一出门温差较大,身着单薄的两人依偎在马车上打了几个喷嚏。
“这下完了。”车欲弦仰天轻叹,“反正我是混子一个,回去顶多挨一顿骂,再送回庆州。”
车谨侯也是管不住这个儿子,郝青峰不同,家中设了家法,又做了郝氏家督,自然是刚正严厉,郝南何撞了一下车欲弦说:“你赶紧回庆州吧,每次你一来,我总得挨上一顿训斥。”
季般般见这两人还有心情打闹,没有理会,对着侍卫高声说:“官员子弟闹事,带回去,每人打二十棍。”
车欲弦听到这话坐不住了,他往前凑凑,求饶道:“殿下殿下,我错了。”他以为还是同往常一样关上一夜便解决了,但没想到季般般竟真的按规矩办事。
郝南何靠在马车内倒是一脸无所谓,车欲弦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乐坊出来,赶紧转换了目标,“叔父,叔父,你跟二殿下说说。”
车云勋看了一眼季般般,季般般早已经走远,红色披风加上她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他说不出话。
允乔带着四面镂空马车回了仓处营,今夜这一出闹剧定是成为明日关卫百姓的笑柄。
季般般回到画舫的时候,顾司宜还没醒,见顾司宜睡得正熟,她伸手理了理顾司宜额前的碎发,手指不经意碰到顾司宜的眼皮,榻上的人眉头一皱,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要不要吃点东西?”季般般见人醒了笑了笑,揉着她的头发。
顾司宜坐起身说:“我不饿。”已过丑时,能听到外面燃放起了烟花,季般般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顾司宜披上,她披风上绣着麒麟很是别致。
她刚刚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冥冥中很多东西像是注定的,如果没有顾家的事情没有发生,那她应该会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后来再顺利成为大北的皇后。
“绾绾在想什么?”季般般面对着她,靠在窗边,她双手撑着窗台脸上含着笑意。
顾司宜一笑说:“我在想朱轮华毂明明是黄粱一梦,腐朽还是要在梦里手握生杀大权,殿下说,那皇城内住的是天之骄龙,还是恶贯满盈的千古罪人?”
“嗯?”季般般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是皇宫的方向,这里瞧不见琉璃砖瓦,她转过头说,“这些不过都是文人笔下一墨。”
顾司宜看着她,季般般这话说的没错,不管这世间如何万般变化,千年后都是一捧黄土,能留下的都是笔下一墨,无论是天之骄龙,还是千古罪人皆由后人掌握,真相在世间显得根本没那么重要。
顾司宜说:“初入太史的时候,我见编撰的桌上刻有‘秉笔直书’四个字,后来我才懂,在强权面前这四字算不得什么。我饱读诗书,见惯腐朽,无论是崔氏口中的忠魂转世,还是王家姑娘冥婚以及杨广的执念,我志非世间权贵,也受过万人仰仗,天命之性是天理的体现,天命之性有善有恶,而他们教我的是理性。”
季般般看着她,然后转过身面向窗外,她双肘靠在窗上笑说:“举世皆浊,顾家养了个好姑娘。”
“殿下知我要做什么?”顾司宜还未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季般般貌似已经全部猜透了。
季般般眉毛一挑,抿着笑伸手帮她理额前的碎发,“你要修证顾家史册,但是我瞧着这事儿并不容易,你虽瞒着我没说,还是被我猜到了,云太傅手里没有黑牌,这黑牌当年被先皇秘密收回,在池昌庭手里。”
“那殿下可会怪我?当初我并不信你自然不会犯险跟你说。”顾司宜含笑望着她,季般般能猜到这点实属因为顾家的事情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