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10)
“殿下?”师长琴用鹅毛扇抵着唇,凑近了嬴梦槐低语。
雪犹繁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来回打转,她知晓丹蘅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这回的查探不会有结果。可到底是儒门同道,醉生梦死楼又要于清州立足,怎么都要给司天局一个面子。她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昨夜清州城中又有人失踪,司天局今朝感知到了楼中有邪气生发,便赶来看看。”见嬴梦槐一众没应声,她又笑说道,“来醉生梦死楼的修士大多是神魔战场归来的,一身邪瘴要清洗,如此邪气生发,其实也是寻常。”
嬴梦槐其实也认为清州城中人失踪之事与醉生梦死楼无关,可既然有情况,于情于理都要来问一问。只是她尚未应声,便听得师长琴的声音响起。
“梅花雅阁是丹蘅道友在吗?”
自通了名姓之后,丹蘅便感知到了师长琴那灼然的目光。
她确定自己与对方并不相识,可师长琴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她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这是司天局在查案吗?”她这话一出,净室中的氛围便冷凝了起来,她若是不愿意开口,司天局的修士休想从她口中问出半个字来。
一直沉默不言的镜知倏然开口:“她从昨夜至今日都在梅花雅阁中,至于邪气,当与失踪之事无关。”
师长琴追问:“那邪气为何出现?”
丹蘅眼神一冷,讥讽道:“此事恐怕与道友无关。”她对上了师长琴的视线,将手中折扇朝着镜知的怀中一抛,面上的冷意在刹那间便收敛起,她笑盈盈道,“时候不早了,我可没有太多的黄金在醉生梦死楼挥霍,恕我不奉陪了。”说着,便推开了净室的门,大步地迈步。
无一人阻拦。
嬴梦槐蹙了蹙眉。
今日的师长琴有些逾矩了,往常的她并不会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
“长琴师姐,这——”
师长琴一眼便看穿了嬴梦槐的心思,她解释道:“丹蘅道友是师尊的独女。”
嬴梦槐面上掠过了一抹惊异。师长琴口中的师尊乃是“一经无缺”见秋山,是经纬儒宗中的贤者。只是除了儒门弟子之外,她其实还有一个年轻一辈鲜少知道的身份——蓬莱宗主的前道侣。师长琴是见秋山的真传弟子,自然知道那段过往。
只是见秋山离开蓬莱二十年,蓬莱无一人来探望她。
师长琴为恩师感到不平。
丹蘅不在,嬴梦槐又向镜知问了几句话,得知“失踪”一事的确与醉生梦死楼无关后,便道了一声“打扰”,转身离开醉生梦死楼。
净室中只余下了雪犹繁与镜知二人。
雪犹繁忽然询问:“她过去是那样的脾性吗?”
镜知眉头紧蹙,轻描淡写道:“我同她其实不熟。”见雪犹繁神色惊异,镜知又补充道,“可尚在昆仑时,她不是这般模样。”
雪犹繁笑道:“就跟你一样有两面?”
镜知不答,而是询问起清州城人失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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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离开了醉生梦死楼的丹蘅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信步。在穿街走巷一炷香后,她找到了一家琴铺,要请匠师打造一柄上好的琴。
“要老而不朽的宝木,阳木要松透、阴木要坚实,如此方能阴阳调和,发出妙音。造弦要用冰王蚕丝,煮弦是不可太生,也不可太熟……”
匠师耐着性子听丹蘅说话,见她停顿了,才道:“还有吗?”
丹蘅:“三日后来取琴。”
一直沉着的匠师闻言彻底绷不住了,将烟斗一拨,声音拔高:“您这是强人所难呐!”
丹蘅微微一笑:“加钱。”若是凡人制琴三日自然不够,可这间铺子里灵力流转,灵机充沛,架上的琴怎么看都不是凡物。
匠师变脸极快,在听到了“加钱”后,一张老脸乐开了花,恭敬地将丹蘅送出去后,还送了她一包松子。
丹蘅怀揣着松子依着白墙大笑不止。
原来这就是为美人一掷千金的痛快。
在蓬莱时要学那无上道法,不得自由。
在昆仑时要循那清规戒律,不得畅意。
可现在蓬莱、昆仑一并被抛到了脑后去,元绥的死无疑给了她一个解脱的机会。
在这点上,她要感谢她那无情的道侣。
不管死还是活,都得给她燃一捧黄纸、上一炷香才是。
丹蘅这样想,也这样去做了。
在请了香烛祭拜了元绥之后,她在喧闹的街上穿梭,最后又越过了门槛,进入了醉生梦死楼中。
她尚未饮酒,却有一种醉到深处的飘飘然。
琴声泠泠,池中的水珠泼溅,在碧绿的荷叶中穿梭。
今日奏琴之人不是镜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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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