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多了个道侣(193)
暗色的、血色的日月如流火、如陨石般轰然落向了半空中的湛明真,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乍然间涌上了心头,李持盈眼皮子一跳,伸手捉住了九嶷剑,朝着那庞大的血腥日月悍然一斩。剑气拖曳着长长的火焰之尾,灼烧着四面的诡异。一道爆响如洪钟大吕,又如万雷齐鸣,转瞬间又扭曲成了万鬼齐哭。血腥的日影在剑光的斩杀下逐渐缩小、黯淡,可那股笼罩在周身的阴霾并没有退去。
一侧的巫墟“诶呀”一声怪叫,她猛地扑向了那道血腥日影,却被上头逸散的莫大威能震开,那血肉骨骼在烈日下顷刻间便被吞噬殆尽,只余下森然的骨架与半边奇诡的金属身躯。巫墟的自我本识从兵人的躯壳内弹出,她快速地掠回到了最初的身躯,惨白着脸看着那宛如巨人般屹立的烛龙,不住地打着哆嗦。
湛明真平静地望着那一轮缩小的血腥日轮,掌中骤然缩紧,那一支流淌着碧绿色光芒的玉笛终是变幻成了一柄长剑,她抬手朝着日轮一斩,日轮上一阵扭曲,悄无声息地被剑芒吞没。昔日娲皇炼石补青天,补全天序。那洒落的天光凝聚成了一柄的无形的宝器,名为“天理”。
李持盈见湛明真动手,她眼中神光湛然明亮,也祭起了剑器,再度斩向了那轮冥月。烛龙的身上皆是业障,那污秽之日月是烛龙的神通化影,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邪物。
血腥的日月悄无声息地消失,但是那股外泄的力量横扫四面。天工谷群山环绕,如今山峰都被一股巨力推倒,好似被人从大地之上轻轻地抹去,散落的碎石跌入了大地的裂隙中,入眼皆是地陷之后骇人的、纵横交错的深渊。
“妖庭西迁,以山河社稷图为基,可这山河社稷图是九州山河之显,九州在实,妖国在虚。若是这九州山川崩殒,妖国
之中又会如何?”烛龙的眼眸变得极为幽深,他盯着湛明真和李持盈,身后的浮现了重重叠叠的日月之轮。这具兵人之躯能够承载他的元神,可到底不是属于自己的身躯,先前又被剑斩,一道道剑意流窜,使得他难以将所有的神通都发挥出来,更别说是牵动千千万万因果使得幽冥国度重现。
不过好在兵人之躯以及苏醒的一缕元神本来就只是撬动九州地脉、助正身脱困的薪火,什么样的寄身能比得上他的正身?若能将娲皇血脉斩杀再好不过,可要是不成功便无需再耗费时间。念头一转,那用来供应兵人的庞大宝材中的灵力顷刻间被催动,他的身上力量骤然暴涨,那重重叠叠的日月之影扭曲成了一个几乎要吞没半边天的黑洞,在烛龙挥手的一刹那猛地落向了大地!烛龙将所有力量灌注在了这一击之中。地动顷刻间蔓延了整个九州,以天工谷为中心,再度生出无数裂隙,向着中州、薄州、成州……向着四面八方奔去!
深深的沟壑直指地脉,要将那深藏于地下的地气尽数决出,要让九州之基彻底崩毁!李持盈眼中满是寒霜,她没有看身后如蛛网的裂隙,而是祭剑斩向了烛龙。绯色的剑气汇聚成了一道极细的红线,自内而外的贯穿了烛龙那具兵人之躯。在那股护体之力消失的空荡,兵人的关节处俱被剑气挑动,原本稳固的坚硬身躯刹那间四分五裂。原本汇聚在了一起的亭台楼阁与殿宇瞬间分离,在半空中被炸成了一片森然的五色齑粉。齑粉飘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再度爆炸开来,浪潮四面奔涌,声势隆隆。
“呵呵呵,哈哈哈。”烛龙的这部分元神好似兵人之躯般向着四面爆散,他留下了一连串古怪的笑声,那道法相幻影也逐渐变得黯淡。他那冲破封印留存在人间的元神彻底散去,可是在人间掀起了无边的波澜。
“地、地脉——”巫墟骇然开口,她可没有李持盈、湛明真那般强悍的忍耐力,在四面的浪潮冲击下,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厉害,好像要被一股巨力碾碎。
“不好,这兵人不是为了对付我们的!”李持盈眼神一凛,回头看大地的裂隙,她握住了湛明真发凉的手,感知到了她顷刻间攀升到极点的痛苦和悲凉。
她伸手将全身颤栗的人笼在了怀中,亲着她的眉眼间,低声道:“湛姐姐,会好的。”
湛明真神思有些茫然,她恍惚地抬眸,对上了李持盈的目光,软声撒娇道:“李持盈,我后背疼。”
她的身上没有伤痕,可她的后背一直在疼,那是一种植根于神魂深处的痛意。
李持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环抱着湛明真的手蓦地缩紧。
她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宣泄于口,只能够藏起哀色,一遍遍亲吻着湛明真,一遍遍低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