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多了个道侣(186)
“你一直瞧着持盈做什么?”湛明真忽地询问道。
巫墟一愣,在湛明真的视线下,老老实实答道:“我在想玉京是不是得到娲皇传承了。”天工一脉的弟子极想要完全的传承,要不然也不会在四处寻找玉皇山,试图中妖族的旧地中得到些什么了。
“九州未定,就算是玉京,也没有拿到传承的资格。”湛明真漫不经心地答道,如今风灵国陈兵过情关外,未来如何尚不可知,她怎么可能将娲皇传承给人族?
巫墟“哦”了一声,双目被剑芒映照成了一片红,在飞舟中她坐立难安。其实她并不想跟她们一起前往天工谷,毕竟对于她这造物之身来说,天工谷并不是一处好地,可惜湛明真将她扣留了下来,要让她引路,从她这处得知天工谷的消息。可若是天工谷一直观测着她,她们这么做,不是让自己的一切都落入天工的眼中吗?
“兵人”是公输澈留给鬼垣的残次品,如果李持盈能炼制得更完美,那怎么看都是对天工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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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谷偃师殿。
昔日的祖师雕像如今已完全被一面庞大的晶壁取代了。
晶壁上映照出了飞舟中的景象,同时也将李持盈的“挑衅”送到了天工谷中。
殿中一道道人的身影逐渐地聚拢,尽管内心深处怒火翻涌,可那白玉雕琢般的面庞上还是一派冷漠,如凝雾般的霜气在他的周身凝结。
“玉京或许已经拿到了传承,如果是这样,我拿什么跟他们比?”
话音落下
,殿中响起了如鼓声般隆隆的闷语:“就算如今玉京拿到了传承,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不还是落在你的手中?待到玉京崩殒,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公输澈没有应声。
天工一脉的道典是残缺的,烛龙给的补充了一部分,可仍旧未能复原,关键的内容缺失,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在一开始,天工谷内部的声音还是和谐的,然而随着庞大的资源投入,仍旧不曾见到想到的结果,有些人开始迟疑了。浮荡的人心带来了太多未知的变数,他只能让那些人彻底地闭上了嘴。可这么一来,便很少有人能够充当他的助手,使得进度更为缓慢。在看到了李持盈拆解兵人又重炼兵人的时候,他那股迫切和嫉妒再度从内心深处攀升。
烛龙嗬嗬地笑了起来,他在殿中露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不管是药王谷还是天工谷,甚至是那些不曾显露于人前的阵道、符道祭司,他其实不想去管。他只知道这些人无穷尽的索取造成了地脉的失衡,只知道他们的偏执在九州种下了仇恨。人心、业障、因果,传道人间的承负最终都落在自己身上,也只有娲皇敢去赌。
“登仙简现世,万千修士涌向了过情关。他们一旦动手,便会牵制住妖族至宝万妖岩。而玉京弟子若是出关,封印逐渐松动,我必定能得到机会破封而出,若玉京弟子镇守山门,这又使得那两人孤寡无助,这是一个杀他们的好机会。百载之前,不知她是如何逃过的,而这一次,天工谷会失手吗?”
公输澈闻言寒声道:“天工谷将是她们的埋骨之地。”
“来吧,都来恨吧,让她知道,这个世道是如何的辜负她的希冀,人族……所谓天地所钟的生灵到底有多么不堪。”烛龙放声大笑,语调中是森然的恨与恶意。
公输澈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并未因烛龙对人族的恶意而动容分毫。
他执著的只有他的道——造物生灵。
宝器在蕴养之后能生灵,那为何造物生灵不能在一开始就拥有智识?
九秋在天工谷中胡乱走动。
公输澈有意让她看天工谷中的一切,她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无数错落的林立殿宇好似狰狞的恶兽,来来往往的人神态如常,可在长久的观察之后,总算是瞧出
了几分端倪。他们是兵人,是造物,他们的身上没有旺盛的血气,像是一堆冷灰。而且在那堆冷灰中藏着些许熟悉的气息——他们体内的骨或是妖骨炼制的,他们体内的血肉也有可能是借着妖体催生的!
那些妖族甚至是凡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当初的乌家只是冰山一角,账册上记录的世家宗门多得不可胜计,九州到底还剩下多少善意?
九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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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情关外,天地阴沉,在那暗色中来回滚动的是狰狞可怖的恶瘴。
苍龙法相占据东宫,庞大的身躯泛着青凛凛的光,宛如横贯天地的绵延山脉;白虎法相占据西宫,咆哮声惊天动地,仿佛千万恶兽齐鸣,盘桓着一股肃杀之气;朱雀法相占据南宫,漫天的火焰将南天染成了一片赤色,无数流火在浮动,恍若要将大地化作火海;玄武法相占据北宫,脚下浪涛滚滚,长尾如彼遍布勾刺的长鞭,在舞动间掀起一阵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