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面(158)
她是意识师,有外出任务时,经常会离开意研所,而白木青是她的“御用保洁员”,专门为她服务,上班时间无定数,得到她满意后,也可自行离开。
所以两人一同走出大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是今天遇上了季贤,被他那么一问,来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季闲好像是察觉出了不对,但又什么都没说,非常淡然,他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态度,着实奇怪。
所以出了大门后,来珺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余波震荡,走远了之后,才抬手叫了辆车,和白木青一同往喻家赶去。
因为利害关系,魏立的爸妈肯定不能见,他们连公安局的办案,都能打压得悄无声息,更别说以咨询为本业的意研所。来珺不想去招惹地方“太岁”,便将目光瞄准了喻家——喻年和周沛瑾,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卡车司机,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保姆,凑一起成了平平无奇的一家。
喻年和周沛瑾,听到意研所的询问请求后,出乎意料的热情,敞开大门欢迎她们前来。
青山宫案刚发生时,他们坚称女儿不可能是凶手,惨遭诬陷,才沦为犯罪嫌疑人,还跑到去公安局据理力争,以性命发毒誓,谁杀了人谁是畜生——但后来喻其霖认了罪、判了刑,他们只能接受现实。
周沛瑾千等万等,想见女儿一面,跑监狱跑得比厕所还勤,都快成了监狱的常客,结果被喻其霖无情地回绝,像是单方面断绝了母女关系。
周沛瑾不敢请求警方重新调查,又没脸通过媒体寻求关注,心里像堵了个铅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找不到地方宣泄,颓躁都快憋出一身病来,咨询组发出的拜访请求,就像是橄榄枝——他们现在就是需要做做意识咨询,以防突然疯掉。
来珺和白木青走进喻家家门时,发现这确实是普通的一家,客厅墙上贴了墙纸,原本是洋气的浅金,但因被晒得褪了色,反而黄旧得过了气。九十平米的房子,沙发橱柜摆得紧凑,有种小家小户的温馨,但和安家的园岛别墅,以及魏家的洞庭东苑一对比,蓬荜也生不起辉来。
家的差别,就如同人的差别:魏立和安钰,论家世和背景,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来了个喻其霖夹在其中,像是两根金筷子中间,硬插了个木勺。
不过虽然硬件设施不气派,喻母周沛瑾的接待,却是五星级的水准,提前杀了鸡买了鱼,切了泡椒炖了蹄。来珺闻着厨房飘来的阵阵浓香,都快怀疑她们已经把喻其霖从牢子里捞了出来,喻家为了感谢“救命恩人”,破费盛情款待。
“周阿姨您先坐吧,我们不饿,这次来主要是想来聊天。”
“聊吧聊,”周沛瑾在围腰上擦着手,把果盘递到她们跟前,“你们想聊什么都可以!”
她的周身都在往外散发午饭的味道,白木青深深吸了口气,安抚一下被撩拨起来的大胃。
周沛瑾双手擦干净了,有点诚惶诚恐,屁股挑了好几个位置,最后终于坐了下来。
“您别紧张,”来珺语气淡淡,试图让这位紧张的主人放松下来,“我们这次不谈案件,只谈家常。”
她说着,眼神往后一瞟,白木青识趣地翻开笔记本,承担了记录信息这么个光荣的任务。
周沛瑾想要放松,但只有面上那层皮松了,里面的肌肉还是绷成直线,坐在沙发上跟泥塑似的。
“实话实说,你们家和魏家的差距,确实比较大,请问喻其霖和魏立是怎么认识的呢?”
周沛瑾思索了良久,晒斑重重的脸上,堆满了愁虑,最后答得认真,“其霖好像提到过,但是我忘了,我记忆中其霖一直是单身。但从前年开始,就有个男人,经常开车在我家们楼下等她,豪车特别扎眼,邻居们好奇,便纷纷问我们,我才知道有个人在追她,而且追得特别疯狂。”
来珺和白木青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庆幸这次亲自来问了,之前虽然从市公安局了解了情况,但大多和青山宫案情相关,没想到喻其霖和魏立之间,还有这段风花雪月。
“魏立开始出现的时候,你们记得具体的时间吗?”
“应该是前年国庆之后,”周沛瑾语气笃定,“那个时候,其霖本来计划着七天长假,带我俩出去逛逛,但我见着有人在追她,就赖在家里不走,让她抓准机会好好跟人处。”
白木青记下了日期,补问了一句:“当时魏立很疯狂?”
“对对对!”周沛瑾连连肯定,面上原本浮出了欣喜,但一想到喻其霖现今的下场,那欣喜比昙花还短暂,立马又蔫没了影儿。
“不是我们吹,魏家的公子,当时像着了魔一样,完全是迷上了我们家其霖,每个周末都会送花来,花里面有时候藏着香水,有时候埋着项链,而且还连带着关心起我们来,想给我们家请个保姆,雇个司机,全程照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