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对了,快,跑跑跑,别被逮住,不然就麻烦了。”
一行人猫着腰钻小路走。
柴青眸光明明灭灭,到了另一条街,她道:“胖婶,你是个好人,义薄云天。”
逃命的关头她说这话,胖婶急得想打她,换了别的时候,她听了肯定高兴,毕竟柴青这个坏种长这么大没怎么夸过人。
而且她觉得她对柴青也不是很好,总是骂她,瞧不起她,催收租子的方式也不温柔。
“别说了!”
“你和小寡妇都是好人。”
小寡妇一愣,没想到也有自己的份儿,她看着柴青:“你怎么了?”
这一看才惊觉,这人今儿个穿得真气派,和以前很不一样,青衫风流,腰是腰,腿是腿,扎着马尾,发带是红色的。
怎么说呢?不像坏种,像……舞刀弄枪的侠女。
“没怎么。”柴青低头一笑。
风声送来男男女女的哀哭声,她看了眼西北方,简洁道:“你们的好,柴青心领了,春水镇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人不太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这里。婶婶,小寡妇,你们走罢。”
“柴、柴青?!”
胖婶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挣脱自己的手,吼了一嗓子不敢再吼,眼睁睁看着这人发疯。
逃命的关口,不思活命,反去自投罗网。
是她疯了,还是这世道疯了?
明明,明明再走几条街,她们就能逃出小镇,远离恶人带来的威胁。
“柴青!”
柴青头也不回。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寡妇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明悟——这样子的柴青,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猫走猫步,狗钻狗洞,柴青,总爱和正常人反着来。
西北方,宽敞的一块空地,武人们厌倦了一户户搜查,径直将掳来的人带到牌楼前。
芙蓉书坊的坊主因为娶的老婆姓柴,一家子惨遭俘虏。
酒楼里前不久嘲笑柴青的店小二因其母姓柴,颤颤巍巍,惨白着脸跪在人群之中。
黑压压一片。
人头攒动。
“柴氏后人!滚出来!”
声音浑厚有力,音波朝四面八方荡开,震得毫无修为的小民痛不欲生。
武人以武视人命为草芥,背刀大汉不认为自个是为民请命的大侠,坏事他也做过不少,只不过,他不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当年打不过柴令,柴令没了,二十年后来找柴令的后人寻仇,这事在他看来不厚道,贼无耻。
对面那些人的来头大得吓死人,平均青瓷境修为,领头的是一名宗师。
天下宗师总共七十二,俱是自矜身份的强者,春水镇竟来了一个,只能说风流剑怪能拉仇恨,当他的女儿,没点
运道在身怕是不行。
他暗暗解下刀来,想着到时候兄弟们一拥而上,能救一个是一个。
“柴氏后人,出来受死,你想无辜人为你丧命吗?”
“出来受死!”
“出来!”
“好,你不出来,藏头露尾,你当我在说笑?”
独眼龙一刀抬起,就要割下芙蓉坊主的脑袋——
“不、不要,饶命,好汉饶命……”
“动手!”
五大粗的汉子手握银环大刀跳出来,结果悲催地发现,动的只是他。
憨的也只是他。
小百来号人,愣是要他一人面对上百青瓷境、一名宗师。
这和要他送死有何区别?
贼孙子们!
我呸!
“大侠救命,大侠救命呐!”坊主泪流满面。
脑子不活泛的大汉握紧他的银环大刀,来都来了,死就死罢。
他吓得不敢动,冷汗唰地淌下来。
“你?”
独眼龙青瓷境中阶修为,轻蔑地抬起手,一道气劲忽起,带走几步外黄豆粒大的小石子。
石子呈破竹之势。
一瞬之间,握刀的大汉有了生死危机之感!
逃?
无处可逃。
战!
打不过。
大汉吞咽口水,想着自己这辈子没做几件好事,死了江湖也留不下他的名,猛地一股不甘窜出来,大吼着冲上去!
“战你祖宗的!当老子怕你?!爷爷我名叫胡刀!”
滚到嗓子眼的话属实烫嘴,“爷”字儿劈了岔,一道风飘来。
大汉的刀来不及挥下,石子与风相遇,眨眼碎成齑粉。
内劲化为虚无。
独眼龙轻咦一声。
坐在高台的宗师睁开眼。
“风流剑的女儿,我就是。你们找的人是我,放其他人离开。”
青衫飘逸,发带绯红。
柴青一步步走到人前。
“是你?”从鬼门关挣回一条命的大汉一抹脑门的汗,撑着虚脱的身体嚷嚷:“爷爷记得你。坏种,挡路的小姑娘,脑
子还有问题,你家里大人呢,怎么放你出来了?这是你能答的话吗?还不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