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的人稀稀拉拉,闹了一通,留下的皆是令狐敖的人。
“副盟主,他们……”
“他们才多少人,成不了事。”令狐敖捏着杯子气定神闲:“且等着看场戏罢。”
莫玲玲和她手下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他大概是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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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杏仁!赵杏仁!”
左青龙蹲在大门口逮人,结果这厮走路目不斜视,走得飞快,他追上前:“老子也和你同去!”
赵坛主睨他。
青龙护法顿时改口:“俺也你一起去春水镇。”
“走罢。”
二人纵身上马。
马蹄声疾。
春风扬起杨柳絮,左青龙在风里骂得酣畅淋漓:“令狐敖这个死鬼,当谁看不出他的意图?说是一碗水端平,背地里尽是些阴险伎俩,这次他没派人拦截咱们,我都大吃一惊。想来他也觉得就咱们两人成不了事,但是罢,事儿不是这么算的,理儿也不是这么论的。柴令的大恩大德,他们不念,我念。
“一群狗爹生的,就等着看热闹,然后捡便宜。刺客盟成了现在这模样,有季夺魂的不是,更多的,还是这些
小人作祟。”
一百零八位坛主缘何只来了六十二位,其他人去哪了,因何不来?
因为他们知道,来了,吵了,闹了,结局不会变。
刺客盟敢于左右王权的魂儿快散了。
很多人的热血已经凉了。
左青龙不愿心凉,赵杏仁一身骨头直挺挺地不愿折断。
就是这样螳臂当车的孤勇,汇成了一股股细流。
流向同一个地方。
春水镇。
前来寻仇的武人如一把把烈火,烧开热热闹闹的小镇,烧得人心惶惶。
“抓起来!”
“不准乱动!”
到处是哭声,喊声,狗叫声。
哪怕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见了这番阵仗也约莫能做出比较——这次来的武人,比前一波为利而来的江湖人更为凶悍。
没有泥胚境,甚至陶釉境也很少。
好像一眨眼,江湖的腥风都刮往小镇,刮向每一个姓柴的人。
不分男女、老幼。
万一柴令的女儿改装易容呢?
也不分无辜与不无辜。
必要时候,屠镇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柴令太强了。
也太聪明了。
杀他太难,想在他手上讨得丁点便宜无异于痴人做梦,九王明里暗里打了配合,才坑死这位枭雄,与他为敌,生在同样的世代,是敌人的可悲。
柴令之死,死于九王算计是这些年来江湖普遍流传的说法。从这点也能看出,柴令这个人多难对付。
‘远人间’都查不出他的来历,通过蛛丝马迹也只敢猜测他有个女儿。
柴家后人藏在春水镇二十年,若非‘远人间’向江湖发出通告,他们还会继续蒙在鼓里。
实在是奇耻大辱。
竟放任仇人之女多活二十年!
柴令已死,不能再死第二次,那么他的女儿就得死一死。
恶人来到春水镇,搅得春水镇鸡犬不宁。
住在这里的人哪能想到,只是因一姓,就招来无妄之灾。
姓柴的和适龄的年轻女子们被擒拿。
春水镇闹翻天,出了这事,燕
地的官有八颗脑袋也不敢管。
门庭若市的芙蓉书坊一夜之间变得冷清,挂在门前的牌匾凄凄惨惨地躺在那,芙蓉的‘芙’磕掉下半边,露出一个不大文雅的‘艹’。
武人挨家挨户抓人,很快就要到穷极巷,胖婶背着包袱无比艰难地钻过狗洞,好险没卡在那,下定决定逃过这一劫就要减肥。
否则被人杀了还好听点,胖死的,太憋屈了。
她灰头土脸地站起来,佝偻着腰操着小碎步往巷子最里边跑。
门扇悄悄打开,小寡妇和跑回来的胖婶面面相觑。
胖婶反应过来抓着她手往柴青家跑:“天要塌下来了,你这么孤身一人不行,万一碰上歹人,不照样没命?”
“那要怎样?”
“找个打手。”
她推开那扇门。
柴青全须全尾地站在那,没穿寡得和送丧差不多的小白裙,换了身特别潇洒利落的窄袖长衫。
“快来,咱们一起走。”
“走什么?”
“那些歹人凶巴巴的,你带我们出去,我知道逃出去的路!”
她在春水镇经营多年,哪能没点保命的途径?
“快走!”
胖婶拽着她袖子把人拽出门,末了嫌弃柴青腰杆挺得直直的,担心被人看见,凶道:“弯腰,弯腰呀你!被看到就完了!’
这会好多人都被抓了起来,据说那群歹人是在找人,他娘的,前一波是来找人,这一波还是来找人,他们春水镇怎么这么倒霉?
她悲从中来,胖脸骇得没了血色,柴青看她一眼,慢慢地弯了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