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321)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她说过她不会哭的。
当她把颤个不停的手指伸到沈含烟鼻子下面时,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又能呼吸了,她又活过来了。
原来她的沈含烟,只是睡着了。
沈含烟现在的体力和精力已经不济了,今天奔波了一天,沈含烟再难以支撑,沉沉睡了过去。
季童伸手进外套口袋,摸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打开,取出一枚款式简洁的方钻戒指,小心翼翼套在了沈含烟的手指上。
她小声说:“沈含烟,这算我给你的订婚戒指,婚戒我也已经买好了,不过要在婚礼上才能跟你交换。”
她又轻轻捏了下沈含烟带着钻戒的手指,推着沈含烟往林边停车的方向走去。
睡吧沈含烟,我守着你,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在星空下许愿,愿我们每次入睡,都还能拥有新的明天。
第92章
季童把沈含烟带回医院,果然被主治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这要是小说里哪个作者敢这么写,早被读者骂死了!还得特别注明这是艺术创作,切勿模仿!”
季童赶紧道歉:“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错了。”
在公司里已能呼风唤雨的小季总点头哈腰,直到主治医生吹胡子瞪眼的走了才松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危险呢。
可如果沈含烟上了手术台真的下不来了,沈含烟的那一点遗憾,会变成她一辈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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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手术的前一夜,季童默默在窗边吹了一阵风,才回了病房。
她和每天一样,吃了晚饭,又把小桌板收拾干净,然后把旧杂志翻出来,给沈含烟念了好几个无聊笑话和情感专栏。
自从她发现这杂志这么无聊后,她就从网上买了好多期以前的回来,一本本念给沈含烟这种高知分子听。
她总是想:沈含烟,快点好起来吧,快点好起来就能教训我了。
很快到了睡觉时间,她把沙发床拉开,又从柜子里把枕头被子拿出来,躺了上去。
夜里静得出奇,空气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沈含烟在输液为明天的手术做准备,滴答滴答药水滴下来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季童订了个闹钟,到时间找护士来换药。
沈含烟轻声叫她:“童。”
季童马上爬起来走到沈含烟床边。
沈含烟:“睡不着。”
季童笑,按了下床旁的按钮,帮她把床头升起来,又重新帮她理了理被子。
季童坐在床边,顺了下沈含烟的头发:“要我继续念无聊的笑话给你听吗?”
事实上她这时并没有开灯,只有门上一小面玻璃透进走廊的一点光,沈含烟形容枯槁但一双眸子依旧闪亮,在夜色中与她温柔对望。
沈含烟:“忘了。”
忘了我。
季童说:“你放屁。”
她站起来,去锁了病房门,然后走回来对着沈含烟,缓缓把衣服脱了。
季童很白,不是沈含烟的那种冷白,是一种粉白,整个人像在混了玫瑰汁液的面粉里滚了一圈似的,直到二十三岁了,身材还是如少女,骨量纤纤,两只雏鸟轻轻振动着翅膀。
饱满弹性的肌肤,让她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生命力与活力。
沈含烟的目光凝了一瞬:“穿。”
季童:“我才不呢。”
她站在床边,轻抚着沈含烟的手:“从那天夜里我给你打电话、把我自己的手当成你的开始,我就认定自己是你的了。”
“你要是敢不对我负责就跑,不管你去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去把你给追回来。”
沈含烟淡淡的笑了,飘渺得像白桦林间朦胧的夜雾,清晨的阳光一照,也许就什么都不剩了。
季童心里反复思量着一件事。
最终她轻声开口:“沈含烟,我爱你。或许你曾感觉到我喜欢你,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有多爱你这件事怎么说呢。”她吸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如果人真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她拧亮台灯:“看得清吗?”
她这几天一直穿衬衫,所以沈含烟没看到过她的小秘密。
沈含烟努力睁着眸子,看到她锁骨下方,有一片浅浅的雾状图案,美而缭绕的盘旋。
季童笑着,从知道沈含烟生病后她一次也没哭过,直到现在也是笑着:“是纹身,有天你睡着了,我请护工看着你,自己偷偷跑去纹的。沈含烟,你记清楚这形状。”
“有人说这辈子不能纹身,因为下辈子会变成胎记长在身上。所以,你记清楚这形状,如果下辈子我样子变了,你找不到我了,你就在人群里多找找,尤其是穿低领T恤的夏天,你就看看谁的T恤领子里,能露出这样一块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