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不问+番外(72)
“奴家不知,”祝长舟从容道,“只是京城里隐约有些风声,奴家赌一把罢了。”
宫峥明刨根问底:“什么风声?你从何人口中听闻?”
祝长舟立时道:“奴家恩客蒋大人。”
“蒋大人?”
我咳了一声,补充道:“蒋飞沉。”
邛礼和宫峥明对视了一眼,不知各怀什么心思。
邛礼恍然道:“哦,蒋刚他堂哥啊。”
什么?我心下吃惊,蒋飞沉是祝系不是什么秘密,蒋猛也同样,难道蒋家真的上下一条心?那官家怎会派蒋刚来?蒋刚此时在外间看管,因此错失了看他反应的机会。
还有,祝长舟此时缘何提起蒋飞沉?这不是也将“周鸢娘”和祝家建立了联系?就不怕节外生枝?还是说,她就是要搅浑这水?
邛礼揶揄道:“陆兄,宫兄,蒋飞沉这小子不检点,咱们回了京城,高低敲他一顿饭。”
宫峥明皱着眉未曾言语,我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只好也笑道:“这一顿哪够啊。他不但不检点,还不讲究,见了这等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还叫人家自己赎身。”
邛礼拊掌大笑:“正是如此!”
我隐隐觉得祝长舟瞪了我一眼,再定睛看去,她低着头,仿佛是我的错觉。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
宫峥明把话题拉回来:“蒋飞沉与你说,朝廷要差官查此案?”
“蒋大人并未如此言说,”祝长舟道,“是奴家听蒋大人讲陆大人过暖风楼而不入,着实钦佩得紧,着人打探了陆大人行踪,方知大人受了皇差,往落璮城放粮。奴家无意窥伺大人,实在是仰慕得紧,望大人恕罪。”
钦佩仰慕个鬼,桃色新闻的皮一批,就没人纠结是真是假。
不过听她言语,京城里传的是我到落璮城是为了放粮赈灾?这倒是个好由头。
邛礼冲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和岳父的那个官司名震京城,此时说什么都不好,只得如老僧入定般眼观鼻鼻观心。
宫峥明又问:“李伯为何会给你写信?你长与你表舅家来往?还是他家没有旁人可联系?”
祝长舟道:“奴家确实与表舅家常书信来往。奴家曾送了十两银子与表舅家,请他们帮忙打理,望用作买卖之中,好快些攒够奴家的赎身银子。”
我心中想:原来是用来投资理财,倒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不知周鸢娘怎生沦落青楼,也不好开言询问。
宫峥明道:“先不说此镯是否为赝品,就算是真,也保不齐有人栽赃嫁祸,你可有其他证据?”
祝长舟苦笑道:“大人,灭门惨案无人动问,岂不就是最大的佐证?”
“莫讲这些虚的,”邛礼道,“有无呈堂证供?”
祝长舟摇头:“并无。”
宫峥明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且退下,此事我三人自有定夺。”
“谢大人。”祝长舟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宫峥明问我:“陆大人怎生看?”
我拿不准皇帝的态度,试探道:“这人口口声声是周家所为,但她既与蒋飞沉有染,未可全信。”
“正是如此,”邛礼摸摸胡子道,“但她说得不错,这个案子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周家脱不了干系。”毕竟这衙门里一半的人都姓周。
有他这句话,我就明白了。不管皇帝这次动不动祝家,周家是动定了。就是不知要动到什么程度。
正想着,蒋刚敲门道:“大人,有人说看见了纵火的贼人。”
我道:“叫他进来。”
于是,蒋刚领着一个老汉进门来,那老汉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倒像是个难民。
老汉进门颤颤巍巍地就拜,我动了动手指,终究还是没说话。
老汉道:“列位大人,小人蒙周员外善心,平日就睡在周员外家墙下,今夜突然被一个小娃抢去了蓑衣草帽,威胁小老儿不许声张。小人闻见那孩子身上有火药味,又见官爷在问有无可疑之人,小人便想将此禀报大人。”
宫峥明冷笑道:“好个老儿,你可知虚言诳瞒,该当何罪?”
老汉连忙磕头道:“小人不敢。”
我也道:“火药乃是军中物什,你怎会知它是何味道?”
“小人……小人……”老汉讷讷道,“小人确实闻过火药的味道。”
我心下一凛:“在何处闻过?”
“就在北山,”老汉道,“小人本住在北山下,因火药炸了山,小人才无家可归。”
邛礼道:“你知道北山乃是火药所毁?”
“知道……知道。”老汉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