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辞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不是皮肉被尖锐物切割的疼痛，而是类似灼烧感的、由内及外爆发出来的疼痛，失去了神经与血管连接的肌肉本能地剧烈抽搐，将体内更多的血液和着冷汗一起泵出。

呼吸的节奏全然紊乱，连带着心跳也一起沉重起来。

神情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地下工厂里，牧由也是一样被劈开了胸前的血肉，然而她还是坚持着回到了城内，还有在这片土地上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也曾无数次受过这样的伤痛……

“嗬，又站起来了，”01把玩着猎刀耍了段刀花，残留的血迹星星点点地甩在石头上，“你的意志力果真比上次更顽强了，不过还不够！”

他陡然抬腿对着明辞踹了一脚，让伤口二次撕裂出了更长的痕迹。

“唔！你……”过度失血已经让明辞的嘴唇变得惨白，但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支持着她站了起来，并用仅剩的右手继续握紧武器，“战斗还没结束，你的废话就已经比我多了。”

“哈哈，说得也是，这样未免有点太不尊重人了，”01停下了把玩猎刀的动作，“那就先彻底打倒你，再慢慢闲聊吧~”

沾着血的刀刃再次出击，这一次命中的部位是膝盖。

“啊——”

被刺穿的膝盖软骨似乎流出了一些不像血的东西，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辞这次终于跪倒在了地上，捂着受伤的膝盖站不起来了。

“刚才打的是左边，这次就攻击右边好了，”01半蹲到与明辞差不多的高度，顺手夺走了她手腕上的小盾牌，“别太依赖这股力量了，你并不能熟练掌握它，况且它也不能给你带来胜利。”

“你这个混蛋……”明辞单膝伏跪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反而抚慰了她难耐的伤痛，“给我等着……我早晚会……”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01改用左手握刀，右手则伸出去做了个索取的手势，“投降吧，然后把控制权限交给我，这样我还能干脆利落地结束你的痛苦。”

“滚……”

“言而无信可就没意思了，”01的表情依旧是笑着的，但眼神却肉眼可见地冷漠下来，“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打败我？”

“那么多要命的危机……都挺过来了，这次……怎么就不可能呢？”

“哼，”01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并用刀把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胸腔侧面，痛得她几乎要吐出酸水，“你从哪儿学来的自以为是？这可不像你个胆小鬼的作风啊~”

“你才是……胆小鬼呢，”明辞硬是坚持着直起身体，顶着疼痛抬起头与01四目相对，“我是怕死，但我更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轻易向你妥协的！”

“我是真的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不切实际的希望？”01的眼睛转动着打量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她手中的银白色方块上，“是这个打火机吗？哈哈哈，可分明你应该比我更惧怕它~”

说着，01漫不经心地冲她踹了一脚，脱力的感觉让明辞无意之间松了手，打火机也由着惯性飞出了数米之远。

“现在你已经没有希望了，”01见明辞还在挣扎着爬起来，便抬起猎刀让她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不如把力气省下来说几句遗言？等我拿到控制世界的权限，说不定会大发慈悲替你实现几个小小的愿望呢~”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明辞又一次捂着伤口爬了起来，现在她全身都被自己的血浸透，失血过多让她大片的皮肤变成了绀紫色，几根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更是惨败无比。

她感觉自己的血到处都是，就是不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怜的小家伙，你说要是你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牧由就好了，”01砸了咂嘴，露出了虚伪的惋惜神情，“这样你就不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饱受折磨了。”

“我……不后……”

“不后悔吗？错了，你应该感到后悔的。”

后悔了吗？后悔接下这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白白断送掉自己的性命吗？

不，还不到后悔的时候，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明辞猛然用仅剩的一只手撩开外套，将自己心口的位置暴露在01面前，而后大声叫嚣道：“来啊，有本事就来杀了我，这样才能让我心服口服地把权限交给你。”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01高举手中的猎刀，向着她的胸口精准插去，“永别了，明辞！”

噗——

在刀尖即将接触到心口的瞬间，明辞突然用力扭动起身躯，用自己的肋骨间隙卡住了猎刀的刀刃，01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居然真就被这种方法阻碍住了他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