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瀑+番外(130)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恩戈布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来干嘛的,转而坐在石头上聊起了正事,“新军的将领都是自私自利之徒,他们在没有了共同的敌人之后,极大概率会开始内部争夺利益。”
“正常应该是这样,但现在事情出了变故,”牧由把心里的担忧道出,“久攻不下的第三战区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要塞,而是变成了瓦德军将领的一块心病,也是一份无上的、值得他们争夺的荣耀。”
“我不明白,这本该让他们竞争的更加激烈。”
“不,满足内部争斗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外部的利益无法让他们得到满足,于是他们将目光瞄向了共同垂涎的内部利益,”牧由反过来向对方抛了一个问题,“恩戈布先生,您认为在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打得最激烈?”
“呃,大概是……实力相当的时候?”
“没错,不过谋略也属于实力的一部分;当两个聪明人或两个傻子发生矛盾时,斗争是最不可开交的,但当一个聪明人和一个傻子在一起,他们却打不起来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嘛……”恩戈布凭借着自己的经验,给出了一个答案,“因为聪明人会避免和傻子开战,甚至是对他妥协。”
“蚀骇就是那个聪明人,因此他反而不会和暴虐真的发生大矛盾,”牧由指出了最终的问题,“暴虐重视荣誉,而要塞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蚀骇喜欢利益,也知道布莱加远比要塞重要得多。”
“这样的话,他们不但没有了要争夺的利益,反而还创造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基地这个拦路石,对吗?”
“是的,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个,”牧由重新将视线移回池塘,“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的两个人,也必然将因为利益而重新联合起来,至于时间……估计就在这个冬天了。”
“……那我们就更应该联合起来了,”恩戈布终于把话题拐回了自己的初衷,“有了我们在后方的钳制,他们恐怕也放不开手脚,只要基地能扛过这个冬天,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其实……恩戈布先生,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
恩戈布没想到对方的拒绝理由会是这种,绞尽脑汁也不知怎么反驳。
“我以前有过很多朋友,但他们都不足以称得上是交心的挚友,只是聊以慰藉的利益同盟罢了,”牧由伸出手,坦白了这些天里真正的忧愁,“高塔事变后,我断绝了他们的联系,想寻找一个能托付真心的人。”
“那你找到了吗?”恩戈布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语气也跟着柔和。
“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可能已经算不上朋友了,”牧由捡起一块轻薄的石片,随手丢进池塘里,惹得鱼儿都四散而逃,“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利益上的朋友挺好的,因为这群小人永远不会因为情绪上的矛盾而离开你。”
“但那终究也只是一种幻觉,就像麻醉剂,只能镇痛,不能治病。”
“同样的道理,有的朋友可能是药,但药也分好几种,不是所有的都能够药到病除,”牧由抬起头看他,想表达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你们会是很好的战友,但那终究不是我想找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恩戈布也没法死皮赖脸地拦住她了,只能向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离开的时候不要不辞而别,至少让我们为你办一场送别会,行吗?”
“不必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但我真的不是一定要驳您的面子,”牧由苦笑着解释道,“既然你们选择了一条更加坎坷不平的道路,还是请把更多的资源留给孩子们的教育事业吧。”
牧由的话说得很含蓄,但仍然坚定地剔出了义军深处的刺,而恩戈布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表达太多的不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晚上就会出发,”牧由又说了句让恩戈布震惊的话,“我想和那位太子见一面,说不定还能知道些什么重要情报。”
“皇室的人都很狡猾,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恩戈布摇着头劝导,“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不建议你晚上出发,这附近很危险。”
“土匪们也觉得晚上很危险,反而不会在那个时间出来,”牧由撇了撇嘴,表明自己并不害怕,“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见到那几个机甲人。”
“我也觉得奇怪,自从我离开黑市回来,营地就再也没受到过袭击,”恩戈布反而焦虑了起来,“总不能是因为抓了那几个贼……难道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我们现在的敌对范围已经很小了,第三战区和诺克顿,只要解决这两个地方的问题,很多事也会连带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