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爱情和流浪/春光长盛+番外(100)
她还住在徐影春的房子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心情平静,姿态安然,一副好好生活的样子。门口的物业甚至都眼熟她了。
整日闲来无事,她挽起袖子,将房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将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碎发因为干活的动作而凌乱地垂下几缕,飘在脸侧。浸了水的抹布将地板和玻璃擦得光亮,头顶的枝形吊灯也没放过,她自己的身高不够,徐影春的房子里又什么工具都没有,她买了一副家用折叠梯,踩在上面将几个房间的吊灯都擦了一遍。
林白喂那些金鱼,每次不敢喂太多,都说金鱼容易撑死,她只用手指捻起一小撮鱼食,撒下去,金红色的金鱼挤成一团,晃来晃去地游动,嘴一张一合地吞吐那些鱼食,眼睛瞪直,里面像是无机质一样地没有感情。林白喂完鱼食就趴在鱼缸边,默默观察它们很久,不觉厌烦。
除了打扫房子,她还添置了不少东西。她发现徐影春的房子不仅是冰箱里空空荡荡的,别的方面也是精简到了极点,比样板间还干净,本来房子的色调就简洁,大多是灰白色的,里面又那么空,更显得没有人气了。林白打折采购一般,囤了好多生活必需品,把那些空当填满。
又踩着单车去市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回来看,她很享受风从身边擦过的感觉,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天气,让她感觉回到了十七岁。
她重新将厨艺捡起来,徐影春不回来,她就做饭给自己吃,但是还是挑着徐影春以前喜欢吃的菜先做。徐影春从很小的时候就沉默寡言,也许是那样的家庭给她养成的习惯,她从来不开口索要,也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所以她喜欢吃什么,都是林白以前在餐桌上默默观察出来的。不说,但看她的筷子总是伸向哪道菜就是了。
那天买菜回来,她见门口有推着车卖花的小贩,花朵在清晨的雾气露水中显得格外新鲜,林白挑了一束铃兰,还专门为它买了一只做工精良的陶瓷花瓶。木制餐桌上被铺上了一块林白前日添购的白色蕾丝桌布,花瓶被放在正中央,洁白花朵的根部浸在清水之中,淡淡花香弥漫,阳光金灿灿地倾洒其上,让人觉得生活丰盛美好。
一番折腾,林白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心道,这才有个家的样子嘛。
将别的地方收拾出了个大概,林白也没避开徐影春的卧室,虽然孩子大了心思多了,跟她疏远了,连这种事都藏着不告诉她,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她拉开衣柜,发现里面只挂了几件外套,都是黑白灰的单调颜色,就忍不住皱眉。
从前她的衣柜里也是有鲜亮颜色的,也是穿过碎花的漂亮裙子的,但现在却越来越单一黯淡,就像她把生活过得如此静默深沉。
一个行李箱打开摊在靠窗的那一侧地面上,里面东西杂乱,还没收拾,是她们之前入藏时她携带的那个。徐影春一回来就去做之前顾客订好的几个图了,没顾得上,林白露出点无奈的神情,抿了抿唇蹲下身,将那些乱揉的衣服一件件展开、铺平、折好。
她伸手一抖,正要将这一叠衣服放进衣柜里去,忽然脚边一重,咚地一声,从那件黑色的夹克内侧口袋里砸下来个东西,林白垂眼一看,是个可乐瓶。
林白有点意外又疑惑地将它捡了起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看起来是没开过的。
她什么时候买的?她又不喜欢喝这种东西。
徐影春和林白都不是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人,林白现在就连吃糖,也只是之前低血糖的毛病造成的,并不是她喜欢偏好的饮食习惯。
林白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闪过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记得,在理塘那天晚上,她的可乐滚到地上,沾上了肮脏的积水,她叫她别捡了,林白顺势逗她,让她给自己再买一瓶。她还记得,她转身去了,但是回来却说没有买。
所以,是在说谎吗?
林白把衣服收拾好,将那瓶可乐搁在了桌上,又继续整理那行李箱,除了更换衣物,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徐影春的行李箱东西寥寥无几,就只剩下一个相机包。
下午漫长无事,阳光灿烂正好,她索性盘腿在那羊绒地毯上坐了下来,打开那相机,一张一张查看这趟旅行途中拍下的照片。
一张一张,如同回到了旅途中,高原雪山,蓝天烈日,美景暴烈,连照片的边缘都像蒙着一圈淡金色的光。徐影春拍摄的画面并不充满技巧,但是看起来仍然协调完整,将藏地的美景展现得一览无余。
林白很认真地看那些照片,她喜欢徐影春拍摄的蓝天下飘动的五彩斑斓的经幡,更喜欢她捕捉到的那些淳朴藏民们祈祷时的神情和虔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