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上半身已经完全悬空,双手连泥层边缘都抓不稳,就只抓到了两把泥。
我有些惊慌地喊道:“褚慈!”
褚慈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却没想到被燕群撞了一把,整个人朝我倾了过来,结果两人一起落了下去。
那一瞬我的思绪几乎放空,还没回过神来便已摔到了地上。腰背和头砸在一堆杂乱的硬物上,我浑身痛得就跟散架了一样,我咬着牙翻身坐了起来,反手揉着背部,说道:“褚慈,你还好吗?”
褚慈嘶了一声,她在手边见了一块东西,在黑暗中凑近了端详着,说道:“是腿骨。”
闻言我浑身一僵,我身下坐着的大概也是别人的尸骨。零零碎碎的一大片,不应该是摔断的,只能是后来的人压碎了这些枯骨,又或者是什么东西在啃食这些骨头。
我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浑身上下应该有不少淤青,动起来时又酸又痛。我朝四周看了一眼,这底下偶尔有鬼火跳动着,不难看出遍地都是枯骨。
我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碰了碰,我浑身一僵,随即一双手将我的手指收到掌心。
褚慈握着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她说道:“吓着了?”
我微微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挣开,这样被牵着竟莫名安心。我说道:“我们往里走?”
褚慈松手前在我掌心轻刮了一下,我登时顶了一张大红脸,忽然便忘了刚刚想说的话。
“这地方没多大,往里走就行了。”褚慈轻声说。
我和褚慈万分谨慎地往里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万鬼哭号声,阴冷地鬼气从我们摔落处席卷而来,无数几近透明的阴魂狰狞地嘶叫着,甚至有怨灵抓住了我的脚踝,那一瞬像是被烫伤一般,我的脚踝又辣又痛,定然已经留下了一个漆黑的手印。
那些魂灵似是想逃,但一会便被吸附进了洞穴深处。
我扭了一下脚踝,痛得仿佛掉了一层皮。
褚慈忽然拉着我贴着泥壁躲了起来,前面一个巨大的石柱替我们隐匿踪迹。那柱子上刻着一只玄鸟,鸟翼微展似是要腾空而上,尖喙微张着,含着一颗圆珠。
殷仲手持铜镜在一个圆台上站着,台上摆着几个头骨,看样子似乎是个祭台。那些怨灵哭号着被卷进了那玄鸟铜镜之中,祭台周遭八个柱子顿时亮起阴冷的光。
玄鸟嘴里衔着的圆珠流光闪现,将整个洞穴都照亮了,壁上现出一大片尚留些许痕迹的壁画。
殷仲朝闫小燕招手说道:“过来。”
闫小燕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人一觉踹到了地上,随后被两个人拖到了祭台上。
殷仲伸出手,他旁边身着黑衣的人便递给了他一把匕首。
闫小燕缓缓蜷成了一团,却被揪起了头发,她哭着摇头说道:“不要。”
殷仲皱着一张苍老的脸,干瘪的手指在她额头一点,随后画了几笔符,他拳头一握便将一缕魂魄拉出了闫小燕的身体。
闫小燕浑身僵住,嘴唇却在微颤着,她的手被擒着她的人抬起。我瞳孔微缩,看着她被殷仲一刀割在了手腕上。
殷红的血低落在铜镜上,铜镜却没有丝毫变化。殷仲突然发疯了一般往闫小燕身上踹了一脚,说道:“不是她!”
这时我已经心跳如鼓地跑了出去。
他们皆朝我看了过来,殷仲将手指向我,不知为何,我竟有种窒息的感觉。
殷仲指着我说道:“抓住她。”
褚慈顿时从我身后走出,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用手勒住了一人的脖颈,抢走了那人手里的枪。她把枪朝我扔了过来,我接住过便朝殷仲连着开了几枪。
殷仲身上被开了几个血洞,还有一个枪口就在心脏附近。可是他却像是不受半点影响,仍牢牢的站在原地,不怒反笑地说道:“小丫头,我上一次见到你时,你刚及我腰高。”
我看见殷仲身旁的人朝我举起了枪,我猛地侧身一躲,转身藏在了柱子之后。
闫小燕的手腕还在流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没了生息。我眼眶有些湿润,只想快点把她救出去。
褚慈在洞壁边上,她一边躲避着那些人挥动的刀刃,一边用锁魂针将金符扎在泥壁上,七道符分居七处,符上血迹斑斑,几乎浸红了整张纸。这场景太过熟悉,我看着褚慈单手行诀才忽然想起这应该是七煞锁魂。
被符纸圈起的地方漫起暗纹,与符箓上一样的符文在地上出现,只一瞬便又消失了,俨然就是祭台所在。
殷仲被困在中间,踏出祭台一步便会遭七煞啃噬。我将一人放倒在地后想去帮褚慈一把,却看见大量的细沙从外面涌了进来,沙子里传出簌簌声响,一只只通体黝黑的蝎子从里面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