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慈咬破了食指刚想画下破解之符,她忽然停下动作,身后远处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她说道:“算了,把鬼打墙留给他们。”
于是我们又步入了鬼打墙之中,那魂体离我不过一拳,我只稍抬手,手肘就能从她的胸腹穿过。
我打了一个寒颤,虽知这是幻觉,但心里还是略微有些不舒服。
褚慈没有解鬼打墙,要出去自然更难了些,即便是有罗盘在手,估计也不能一眼便找准方向,这地方有点邪门。我只得以己身作盘,赋予三奇、八门和六甲,在尝试了数次排盘后,终于找准了步出这鬼打墙的路。
在逃离鬼打墙之后,我们沿着幽长的暗道继续往前走,不出五分钟,前路犹如被劈断一般,边沿的石块锐利得堪比刀刃。
褚慈取出符箓引来鬼火,又将燃烧的符箓弃入了前方约两丈高的谷底,那符箓在触及底下的石刺时倏然化作了灰烬。
褚慈皱眉说道:“走上面。”
我抬头朝前面看去,只见一座独木桥悬在半空,数条乌黑的锁链从独木中心穿出。如果从这桥上摔下,那就是死路一条。
“走吧。”我不敢迟疑,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独木桥足两人合抱,破裂的细缝里冒出一些暗绿色的嫩芽。我半身悬在半空,双手已攀在了独木之上,那独木随之摇晃起来,两侧的黝黑铁锁紧扯着木心咯吱作响。
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几点鬼火忽然窜起,照亮了周围的枯骨和遍地的石刺,随着鬼火倏然散去,那些白骨又融入了黑暗之中。
我收回眼神,抬头便见褚慈在独木之上俯身将手伸出,我忽然觉得头昏脑胀,正要将手交到她手上时,忽见她双眼如蒙黑雾一般。
那紧跟我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褚慈身边,她的手便按在褚慈的后颈上。
不对劲,那女鬼只是一魂,她的手不该……
只一分神,我便觉我伸出的手被紧紧握住了,像被裹如霜雪中一样。
随后我便被推入了深谷之中——褚慈把我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了,把我甩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坠落,我甚至来不及恐惧,只是干看着,喉咙里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数秒便是万念,我甚至想象到了石刺穿肠而过的惨痛,就在我闭眼的时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石刺仍是在我的脚底,而我的半身仍悬在半空。
我怔愣地转头看向褚慈,褚慈疑惑地问道:“怎么?”
我摇头,与一般的阵相比,这迷阵的范围似乎太大了些,我甚至怀疑起这真的是迷阵吗。我摇摇头一使劲便爬了上去,丝毫不费劲,而后心有余悸地朝褚慈看去。
褚慈站在下边抬头看着我说:“拉我一把。”
我将手伸向她,掌心满是冷汗。
在跳下独木桥之后,褚慈单独去前面探路,而我则盘腿坐在了地上,我的脖颈和后背上已经全都是冷汗。
那女鬼似乎不见了,可一切还是那么不对劲。
褚慈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时我还在走神,我愣了一瞬,差点就被身旁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住了。我抬手按住了眉心,脑袋一跳一跳的疼。
我昏昏沉沉地跟着褚慈走,忽觉脚底踩着的石板有所变化,我张了张嘴想要对褚慈说,可喉咙却像被横切了一般,稍稍一动便疼得如遇绞刑。
褚慈蹲下身在地上抹了一把,将覆着石板那一层薄土给推开了。
我抬手握上了自己的脖颈,感受手底自心脏而来的跳动,皮肤完整得没有丁点伤口,可为什么会这么痛?
我缓缓吞下一口唾沫,而后在褚慈身边蹲下了身,用指尖去感受石板上细致的凹痕。
“是甲骨文。”褚慈说道。
我心下一惊,心想怎么会有甲骨文?我蹲下身将临近几块石板也大略地擦了一遍,上面均刻着甲骨文。
只可惜我读不懂,也不知道这些文字究竟表达了个什么意思。
我和褚慈边走边探寻石板上的甲骨文,待我们踏过三十多块石板时,地上的甲骨文便也刻完了。
一个长宽约三米的深坑紧接着石板出现,里面垒着具具白骨,俨然是一个祭祀坑。里面有成人的骨骸亦有孩童的骨骸,每一具皆是身首相离。
头骨滚落在底下,而身骨却一具一具的叠起,垒成了一座小山。森白的头骨上双坑深陷,眼眸曾在的地方如今空洞得如同两口并排的枯井,有细小的虫子从眼洞里面钻出来,空洞的眼眶里是经年不散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