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有的东西命数尽了便会消亡,但总有人不甘心。”说完他又停顿了一会,继而又说:“他纠结要用这支鬼兵来做什么,你们本应比我清楚,我只未聂未诠引过路,其余一概不知。”
我见他闭上眼侧过身将背部朝向了我,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我便没有再问有关“门”的事,我想如果能找到那位名叫“蒙多”的人,我应该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装着烛龙骨的盒子被老人随手放在了桌上,就像是一件无甚重要的物件一般,我朝那盒子看去,虽然老毕摩仍是那般拒绝的姿态,但我不得不又问了一句:“你要怎么用这烛龙骨救他。”
老毕摩叹了一声,反手伸向了我,说道“拿给我看看。”
我将那木盒拿起放进了他手里,只见他屈了手肘,把那盒子拿到了面前。他抚摸着盒子上的暗纹,而后才缓缓将盒盖掀开,里面那根烛龙骨清透像是玉石一样。
“是了,这是它本来的模样。”老人说道,他忽然使劲像是想把这烛龙骨掰成两半似的。
我一怔,说道:“你在干什么!”
老人的动作慢了下来,说:“我留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一并交给蒙多。”
老毕摩怎么使劲都掰不断这骨,而后对曲木说道:“你去替我把刀拿来。”
“你留下一半做什么?”我将手搭在了曲木的肩上,不让他出门去给老毕摩拿刀,我一边谨慎地盯着那老人的背,生怕被他给骗了,这可是我和褚慈好不容易拿到的。
“去拿刀。”老毕摩又重复了一句,他翻身面向了我,双眼直勾勾地将我盯着。
我怔了一瞬,然后放下按住曲木肩膀的手。
在曲木出去之后,老毕摩才说道:“鬼门一旦打开便无法逆转,它是聂未诠用昆仑木拦住的,这半截木可撑不了多久。”
我沉默了,心道,我可不想管什么鬼门,我起初也只是想把一直困扰着我的事查清楚,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信念——把聂未诠救回来。鬼门……鬼门又与我何干呢。
老人自顾自地说道:“聂未诠这一辈子做的事不ʟᴇxɪ多,一为了这扇门而到处奔波,二则是养家糊口,这门是他心里的刺啊。”他看着我,浑浊的双眼像是一潭久经风雨的死水,而后他接着又道:“这刺拔不掉,死后也会留有执念,这会带来什么,你们汉人应该清楚得很。”
听着他的话,我微微抿着唇,垂下眼不愿再去直视他的双眼。我自然是清楚的,执念过深,魂魄而留在这世上入不得轮回,如果聂未诠真的在意,那我为他了了这个执念也不是不可以。我心想,这样的我就像是课上被老师点名罚站的学生一样,他无声无息地就将我看了个透。
终于我还是败下阵来,问道:“那昆仑木还能支撑多久?”
老人叹了一声,说道:“甲子一轮回,这半截昆仑木至多能顶半个甲子,再加上半截烛龙骨才能挨到三十年后鬼门自行合上,这件事我来办,你尽快把找到那个人。”
无数的话哽在喉咙里,都最后说出口却只有一个音,我应了一声:“好。”
曲木把刀拿了进来,那刀柄上缠着写了彝语的粗布,刀背上有几道凹陷的杠,像是故意刻上去的一样。在他把刀交给老人时,我看到刀身上也刻了些我看不懂的文字,这刀显然不太一般。
我本以为这等物件是不能用俗世之物强行留下痕迹的,可我却眼睁睁看着老人用这把刀将烛龙骨劈成了两半,他将一半收入了床边柜子的抽屉中,而将另一半包进了绣了符语的粗布里,用粗麻绳绑紧了之后才交给了我。我把东西装进了包里,然后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老人摆了摆手不愿多说,拉高了被子遮住了半张脸,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曲木把我送出了门,憨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见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老毕摩忽然生病的诡事,连忙就将他叫住了,问道:“最近有谁来找过他吗?”
曲木想了想,说:“一个月前有一男一女来过,男的年过半百,还有个姑娘和你差不多年纪,长头发,腿上有纹身。他们被关在门外,连人都没见着就走了。”
“他们走之前有做什么吗,或者说了什么?”我又问。
曲木想了好一会才说:“他们在门口撒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