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词就在嘴边,可丁舒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她呵护备至的女儿,他们沈丁两家捧在手心的长公主,竟然,竟然是个,竟然是个……
可下一秒,沈沐笙的话打破了丁舒娴所有的幻想——
“同性恋吗?妈妈是想问这个吗?”
沈沐笙惨笑地望着母亲,“我是同性恋是那么让母亲难以启齿事吗?”
“砰——”
窗外不知谁家还在放烟花。
腾空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出璀璨的光芒,一朵一朵,惊艳夺目。
丁舒娴低下头,她的双手就在桌子上,握得紧紧的。
沈沐笙沉默着望着紧握双手的母亲。
就在沈沐笙以为母亲会突然暴起,抽自己几个耳光时,只见办公桌后面的丁舒娴一手遮面,肩膀耸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
“不,妈不是,不是因为这个……阿笙啊,你这么小,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怎么肯定自己一定喜欢女孩呢……”
丁舒娴低声呢喃,她双手覆面,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她哽咽着,宛如呓语一般,轻声念着:
“阿笙,以后要怎么办呢,阿笙,你那么年轻,你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残酷,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以后可怎么办呢?”
“对不起,妈妈。”
沈沐笙闭上眼,轻声说道。
丁舒娴回应女儿的,是一声抽噎,“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明白吗,你知道和别人不一样是什么下场吗,你知道社会上对于,对于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评价吗?无论多好,无论多好的人,沾上那个,风评就变了,别人会说你变态,会说你有病,也许,也许你只是比较喜欢和女孩子待在一起,闺蜜和爱人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丁舒娴抽泣的说道。
沈沐笙沉默片刻,“妈,我都知道,我有准备,我受得起。”
听到女儿的回答,丁舒娴更难过了。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成为定局,女儿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这样说,代表着,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的女儿,不喜欢男性,喜欢和她一样的,女性。
不知过了多久,丁舒娴终于平复下来,她抬头:“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可人已经冷静下来,开始询问沈沐笙更多细节。
寻找任何蛛丝马迹用以证明女儿只是不懂事,并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初中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对男生不感兴趣,那个时候,我以为是他们太菜了,我看不上他们的缘故,升入高中部后,我觉得他们更菜了,不仅长得菜,能力也菜,直到我看到了温怡——”
“别说了!”丁舒娴听不下去了,有一瞬间,她甚至后悔收留温怡,她不该托大将温怡接到身边,更不该让温怡和女儿住一个房间。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丁舒娴睁开眼睛,“你们谁先主动的。”
丁舒娴想到温怡无时无刻不黏在女儿身上的目光,心里已有决断。
“是我。”沈沐笙平静地说道。
丁舒娴倒吸一口气,随着抽气,所有血液涌向大脑,有那么一瞬间,丁舒娴甚至怀疑,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她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女儿: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向温怡的亲妈交代?!”
她以为温怡是主动的一方,没想到女儿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沈沐笙笑了,果然,主动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是对的,这样,母亲就不会迁怒温怡了。
“有什么好交代的?妈妈何必自欺欺人呢,徐董事长真的在乎温怡这个女儿吗,他们嘉信集团真的有忙到董事长24小时一刻也不得闲,连参加女儿十八岁生日会都没时间的地步吗?”
丁舒娴无可辩驳,因为沈沐笙说的都是事实。
沈沐笙看到沉默的丁舒娴,知道母亲短暂的感性过后,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她望着母亲,轻声说道:
“妈妈,您应该庆幸,我选择的是温怡,而不是外面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温怡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她不会为了利益出卖我,也不会害我,她喜欢我,喜欢这个家,您可以找到比温怡更合适我的人吗?”
“从小到大我都是最好的,凭什么我要屈就一个样样不如我的男人,再生一个不随我姓的孩子,还要担心家产太多,枕边人见利忘义加害于我,温怡好歹是自家人,比外面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可靠多了。”
“妈,您真的舍得您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和一个从小到大考不过我、家世不如我、长得没我好、本事没我大的男人过一辈子吗?图什么呢?就图他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