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怡没有说话。
她从未想过,她的阿笙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沈沐笙看着她,宛如摘下王冠的女帝,“温怡,我要出国读书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意隐瞒……对不起。”
“请原谅我,好吗?”
温怡很想说“好”,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变成了“我考虑考虑”。
“我考虑考虑,你出去洗漱吧,我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
温怡凝声说道。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令沈沐笙恐慌。
可沈沐笙什么也没有说。
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和后悔,起身,慢慢走出房间。
这一刻,沈沐笙很期待,她的小姑娘说点什么,可是没有。
在她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温怡始终背对着自己,没有制止,也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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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笙关上门,未来得及整理情绪,衣着考究低调华贵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妇人一手握着一只双层玻璃杯,杯子里装满了牛奶。
沈沐笙扫过牛奶,看到悬浮在上面的奶皮,心里咯噔一下。
丁舒娴,长舒集团决策者之一,集团实权人物。
她不是沈长河背后的女人,她是与沈长河风雨同舟并肩作战的伴侣和……战友。
此时,这位年近五十的女总裁,正用鹰一样敏锐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X光一样,将沈沐笙穿透。
沈沐笙毛骨悚然,手脚发麻,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人也愈发冷静。
她平静地回视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看一个生意场上有竞争关系的合作者。
丁舒娴将一只玻璃杯递给女儿。
沈沐笙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掉杯子里的牛奶。
牛奶总体是温的,但上面一层已经凉透了,就像从未热过一般。
丁舒娴没有拿回杯子,她转身向卧室走去,沈沐笙想要阻拦,但理智却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母亲不会对温怡做任何事。
片刻,丁舒娴从房间里出来,杯子里的牛奶已经没有了,玻璃杯上,残留着牛奶液体。
沈沐笙抱着自己的玻璃杯,静静等待母亲的到来。
丁舒娴径直走到女儿面前,“走吧,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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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舒娴带着沈沐笙下楼,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下楼的时候,母女俩和换完衣服正准备泡脚睡觉的沈长河打了一个照面。
沈长河穿着身上印着花纹的棕色睡衣,脚下踩着一双玫红色的棉拖,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嘿嘿嘿,新年好,怎么这个时间去书房,不去睡觉?”
沈董话音刚落,发现妻子和女儿之前的气氛略显微妙,刚刚还笑得跟一朵菊花似得沈长河,一下子泄气了,“哈哈哈,不去睡觉啊,那我去睡了。”
说着,手脚麻利地溜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沐笙真希望沈董可以撑得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至少拖个俩小时,让自己想好应对措施。
没想到,沈董战斗力太低,丁总只是眉头一挑,他居然就溜了。
沈沐笙望着自家老父亲的背影,遗憾之余,竟生出了几分坦然。
就这样吧。
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就这样,沈沐笙跟着母亲的步伐,进入书房。
不等丁舒娴吩咐,沈沐笙已经关上书房的门,锁死。
丁舒娴坐在转椅上,舒适的老板椅并没有让丁舒娴精神舒缓。
她注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盯着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沈沐笙平静地回视母亲,没有说话,她向来沉得住气。
而且越紧张,越冷静。
丁舒娴笑了,她的笑声有几分自嘲,“我不和你大眼瞪小眼了,说吧,你和温怡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妈妈想问什么?小姑娘嫌我把她最爱的酱肘子吃了,又因为我没告诉她,我要出国读书的事情,正在给我闹脾气,都是小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沈沐笙笑着说道。
眼神真挚,笑容和煦,连声音都透着诚恳。
若不是早有怀疑,丁舒娴真TMD要信了!
“沈沐笙,你在这儿糊弄谁呢,你少给老娘东拉西扯,我问你,你和温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你是不是……”
丁舒娴大脑里飞快播放着女儿和温怡相处的场景,往日所有的疑惑此时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温怡天天把女儿挂在嘴边。
为什么女儿对温怡那么好。
为什么温怡和女儿相处时会有那种奇怪的氛围。
为什么温怡望着女儿的目光总是含情脉脉。
为什么女儿总看爱慕温怡的兄长不顺眼,时时刻刻想着搞破坏。
……
一切的一切,皆因她们两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