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足以让她主动上前,尤其是在看到同学们陆续被低温驱赶以后,即便她感激苏杭的伸出援手。
直到元旦晚会彩排的那个晚上,司机临时有事给她发了信息,她便打算散着步加上搭公车回家,可却被男生坚持护送,好不容易半路把他们打发走。
那时无意中转过头瞥见那道身影,她忍不住在进小区前挑破沉默,对上那双从无波澜的眼眸。
怎么会有人连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也如此冷淡。
从那以后,她的视线穿过身边围绕的同学停留在苏杭身上。
她没有得到过回应,这道清寒月光里最后一次让她感受到暖意,是后来传遍了全校的“白月光与红玫瑰”。
再之后,她跟所有的同学一样,是冰山之外那片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而已。
她无意去暖化,她们之间没有非要来往的理由。
后来,高考是一场分水岭,把她们之间微弱得几乎看不到的丝线斩断。
她在海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那些人的眼睛里满满地装着她一个人,热烈的情感包围着她,她却意外地想起那缕冰凉的月光,想起自己曾经真切地得到过恰到好处的温暖。
孩子们骑着自行车欢快地经过,叫醒失了神的萧以歌。
她安静而温柔地望着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那里早已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入夜的凌海飘起细雨,苏杭关上车库的门,静看了一会儿雨雾中的幢幢高楼才上楼回家。
客厅里不管多晚都给她亮着灯,从外面裹上的春寒在进门的一瞬间被洗涤无余。
家里是中式禅意风格,木制摆设端庄雅致,辅以暖色调的光线,走入其中只觉得平心静气又温馨舒适。
电视里正播放着老电影,关门声和脚步声就是暂停的按键,苏兰君从沙发上起身,温和秀丽的模样里写满了对女儿的关心。
“回来了,外面好像下雨了,”她手上也没停下,边瞧了瞧窗外边把茶几上的餐盒打开,“妈晚上做了点蛋糕,少放了糖的,你吃点顺便休息一下。”
家里的灯光不止洗去苏杭身上的春寒,也将她在外那一层厚厚的寒冷铠甲暖化。
她眉眼里的冷淡被暖化了几分,“嗯”了声便坐下捧起食盒嗅了嗅,香奶的微甜让她挖了一勺往嘴里送。
淡淡的香甜在嘴里融化开,不是浓烈的黏腻感,像是今晚萧以歌在她心上碰倒的一小勺蜜糖。
苏兰君给她倒了杯水才坐下,看见她边吃边弯了点嘴角,不由得欣慰:“今晚箭馆里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很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苏杭眨了下眼,嘴边的笑慢慢地落下来,舀了口蛋糕含糊地应道:“嗯……”
苏兰君把她滑到脸侧的长发别到耳后,幽幽地叹了声气,“小杭,我们现在条件宽裕了,你可以不用再这么辛苦。”
她的女儿本是活泼可爱的样子,是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让那个看似幸福实则早已分崩离析的家庭摧毁了女儿眼中的光。
“不辛苦,”苏杭放下蛋糕,又是安慰又是正色地解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单子都任我决定,有时间的时候过去陪练,也可以当作锻炼身体。”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突然生出的感触藏在心底里。
如果不是她还在箭馆陪练,怎么会遇到萧以歌。
前几天的相见是因为程昱哲,而今天的相遇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不受外力干扰。
苏兰君怕她习惯性操心家里的收入,此刻看她神情郑重,如今也的确轻松了很多,这才松了口气:“好吧,但你要是做得不开心了,就及时辞职。”
“好。”苏杭点头应下。
蛋糕味道不错,她继续捧起食盒吃蛋糕。
苏兰君给她递水杯,随口捡了个话头:“这两天他没找你吧,程昱哲跟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他”是母女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离开那个地方以后,她们逐渐地抛弃了对那个人的亲密。
苏杭刚喝了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眼睫垂下来低声说:“我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以程昱哲的名义跟萧以歌重逢。
还有那束不纯粹的玫瑰花,萧以歌介意的是她么。
萧以歌又是不是有意要跟程昱哲交往,萧家跟程家在商圈里有名有望,联姻的可能性并不小。
苏兰君喃喃道:“追不上也别责怪你就好,虽然你跟那个姑娘是同学,但这种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程昱哲的情况特殊,那个人亲自打电话交代你,肯定是对这个姑娘上心的。”
苏杭沉默地吃进一口蛋糕,目光里的锋利极快地闪过。
“算了,”苏兰君摆了摆手,脸色和缓了些,“不跟妈说说今晚开心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