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多是给那桃子精迷惑住了,杨笑澜呵呵一笑道,“那笑澜就先告辞了,九郎继续……想你的心事。”
听出杨笑澜的挪揄,裴笙又叫住了他,这情之一事,向他讨教,应当没有错吧。“有件事情想请教四郎,不知……”
“但说无妨。”
“笙对冼家娘子一见倾心,这次回朝就想请人来向冼家娘子提亲,不知四郎可有建议?”
提亲?杨笑澜一愣,道:“冼师侄的性子,九郎应该有所领教。她不想的事情,无人可以勉强,故而,在劳师动众之前,不妨先将想法同冼师侄说了,再行定夺不迟。如若九郎的举动让她觉得不快,她若是撒起气来,可有你受的。”
这番回答听来真诚,裴笙又问:“四郎不反对?”
杨笑澜反问:“为何要反对?”想起那天夜宴裴笙看两人的眼神,道:“无论结局如何,九郎皆不妨一试,就算是被拒绝了,至少也算是做过努力。不是么?”
“四郎是觉得我一定会被拒绝?”
“冼师侄性情不定,这一点九郎想必也有诸多体会。又何须再问笑澜。”
“是。她确实难以驾驭,跟京中的那些女子都是不同。”裴笙叹气。
“但求无愧于心即是。”拍拍裴笙的肩膀以示鼓励。明知冼朝会拒绝仍旧鼓励他去追求,是对冼朝的一种试探,还是为了曾经的缺憾对这个亲和的年轻人加以提点?杨笑澜有些看不懂现在的自己。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引晓穿朱户。
离开家中数月,不知大公主与子衿在家中是否一切都好。杨笑澜推却了冯盎的邀约,独自歇在房内躺着看窗外隐隐约约透过的月光,外面的歌舞鼓声似与她全然没有半点关系,她只在这静夜里,思念起家人来,心中自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之情。
“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杨笑澜从榻上跃起,一手抓着面具往脸上一戴,一手拉开木门。香风夹杂着酒气跌落进她的怀里。
一阵紧张“怎么了?”
“关门,快。”冼朝的气息在她颈后,有些痒。
依言探头看看屋外,喧闹声还没传至门前,迅速又轻巧地掩上房门,冼朝的温度在手,心头有些恼怒,莫不是那裴笙表白不成想要灌酒。
半抱着冼朝安置在榻上,没来得及问一句,又有敲门声传来。
隔了一会儿换个刚睡醒的声音问“门外何人?”
“是裴笙。”
“稍等。”
冼朝轻声耳语:“勿要让他进来……”
杨笑澜点头,食指抵在唇上“嘘。”
将门拉开一半,被晃眼的火把闪了眼,以手遮眼,问道:“裴九郎,怎么,要放火烧屋不成?”语气中甚是不悦。
“我在找冼朝!”裴笙满眼的酒气,讲话已不复平日的礼貌。
“她不在这里。”
裴笙居然想入房找寻,杨笑澜抵住了房门,冷声道:“裴副将,你醉了。堂堂大隋副将,怎地如此浪荡,若是叫你叔父见着了,定不会轻饶。”冷眼向拿着火把的兵士喝道:“下去吧,休息!”
要论官衔,杨笑澜比裴笙还大上几阶,莫说她还有个上柱国的勋位。兵士道了声是,也就各自散了去。
“四郎……”裴笙一屁股坐在门口,一脸的苦恼,笑澜的厉声让他的酒醒了一半。“她……她终还是拒绝了我。”
“既然在意料之中,又何必如此难过。”
“我喜欢她。”
喜欢她还要灌她酒,杨笑澜皱眉。况且婚姻这个东西,几时在大隋是爱情的结合了?不都是基于政治立场为了家族利益的结合么。
“可是……她不喜欢我,我知道,我走不进她的心里。方才她一直在喝酒,她不开心……我问她,她说我不懂。四郎可会懂?”
是冼朝自己灌的酒么……错怪了裴笙,杨笑澜内疚,挨着他坐下,道:“我也不懂。只是,这世上,有太多我们不懂的事情,我们得不到的人。”
“四郎也有无法得到的人?”
“自然……”
“那……你是怎么做的?”
“有些人,如高山之白雪,只可远观,不可近触。那么,我们就远远躲开即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九郎如此丰神的男子,何愁没有娇妻?此番回京,我让大公主也多方留意,为四郎娶一房娇妻可好?”
“娶来娶去,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四郎这般,娶到心仪中人的。”
“哦?”心仪中人?杨笑澜错愕,她的婚姻在他们看起来这般美好?初时,她倒是真不知道。
“四郎看来还真是不知。大公主虽然年纪远大于我们,又育有一女,但确是不少大兴子弟的理想。大家一直以为会让那个年龄相仿品行甚差的柳原得了好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