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与阿娘说,她想见一面婉儿呢?
太平蹙眉,这个理由并不好找,稍不注意,只会让阿娘又怀疑上婉儿。
“唉。”
太平轻叹,目光落下,忽然怔在了一瞬之间。
微雨中,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出现在宫门之前,缓了口气,对着值卫的羽林将士说明了来意,等羽林将士问询回来后,终是放了她进来。
太平扶栏俯看,恰好婉儿抬眼望了过来。
她在阁上温暖轻笑,很快便噙起了眼泪。
她在檐下长舒一口气,双眸通红,恭敬地对着太平行了个礼。
天地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与她微乱的呼吸声。
阔别五年,那些压抑了五年的思念之情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冲击着她与她的心房,砰砰作响。
终是见到了她,两相安好,这次谁也没有食言。
第119章 婚事
“阿娘让婉儿过来, 定是有要事交代。”太平给春夏递了个眼色,“春夏你带她们下去,候在门外。”
“诺。”春夏领命,带着阁中几名宫婢退了出来。那日只来得及把太平悄然送回宫中, 是以春夏是昨日才被裴氏秘密带回来的。
经年不见婉儿, 她觉得分外亲切,下意识地往婉儿身后顾看, 并没有看见她思念多时的红蕊, 只觉失落。
婉儿走至门前,似是知道春夏是什么心思, 匆匆道:“一切安好。”
春夏受宠若惊。
婉儿随后声音高起,“你们都退去楼下候着。”
“可是……”春夏知道这些宫婢都是太后的眼线,婉儿如此光明正大地屏退她们,事情传至武后耳中, 恐怕会招惹祸事。
“这是太后的意思。”婉儿知道春夏在担心她什么, 劝说公主择武氏嫁之, 势必会谈及政事,为防隔墙有耳,她屏退闲杂人等合情合理。
“若有不信者, 现下可去禀告太后。”婉儿再补了一句, 当即推门走入了房中。
春夏连忙上前关上房门, 领着宫婢们走下了楼候着。
房门合上, 婉儿反手推上了门栓,却怔怔地立在原处,望着那个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一张口便是哑涩之极,“他们都说……殿下遭了横祸……”说着, 眸底便噙起了泪光。
太平走上前来,张臂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地附耳道:“别怕。”
婉儿的身子轻颤,终是回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终是可以清晰地听见太平的心跳声,终是……没有晚一步……
她的手倏地环紧了太平的腰杆,埋首在太平颈窝中,即便已经是强忍哭意,她还是呜咽难休,很快便将太平的肩裳哭湿了一片。
太平听得心疼,心间一片酸涩。她轻抚婉儿的背心,柔声哄道:“这几年你我书信难通,害你这般伤心,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说着,太平轻咬婉儿的耳垂,原本只想温存一二,可含上她耳珠的瞬间,她只觉有团火瞬间烧了起来。
婉儿急忙推了推太平,忍泪道:“这儿不行。”不是她不想,只是不能。
“就一口。”太平这话,于婉儿而言,恍若隔世。
婉儿含泪一笑,眸光中浓聚了思念、担忧与羞怒。只见她抵住太平的额头,鼻尖轻蹭了一下太平的鼻尖,强绷着最后的理智之弦,缓了好几口气,方才哽咽开口,“殿下……容臣先说正事……唔!”
太平猝不及防地捧住了她的双颊,一吻封住了她所谓的“正事”。
殿下已不是当年的殿下,婉儿在房外说的那些话,太平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以断定,阿娘之所以把婉儿打发过来,多半还是为了赐婚之事。
那些话由婉儿说来,太过残忍。太平已经知道阿娘的意思,她不会让婉儿为难,更不会让婉儿亲口说出那些话。
眼泪滚下,揉碎在彼此的唇瓣摩挲之间。
咸得有些发苦。
太平松开婉儿时,眼眶通红,“婉儿坐下,先听我说,好不好?”
“嗯……”婉儿哑涩应声。
太平在几案边坐下,顺势将婉儿拉着坐在了她的怀中,她拥着她,珍之重之,“一会儿你回去禀告阿娘,就说我有些话,在我大婚之前,必须说给阿娘听。”
婉儿覆上太平的手背,哑声道:“嗯……”
“若是今晚这些话不能打动阿娘,我非嫁不可,我希望驸马人选还是武攸暨。”太平忍着酸涩,说着她未来的打算,“阿娘的这些侄儿,不是年龄大的,便是不堪重用的,与其嫁个糟老头子,不如嫁个便于拿捏的。”
婉儿蹙眉,“可是武攸暨已经娶妻……”
“跟上辈子一样,阿娘自会收拾。”太平静静地看着婉儿,“只是,上辈子他的发妻因我而死,这辈子我不想再欠她的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