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别十三余(47)
周汝的声音哽咽着,宋淑曼想她是不是红了眼眶,她见过的,也只见过姐姐红了眼,不曾见过那泪珠子掉下来。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家世背景,学识,就连性别,哪一样合适呢?”
“我也知道不可能有结果,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很想陪她走这一段时光,我知道不会有结果,但我就是想和她能一起走这一段路。”
“无药可救。”
沈桃出来时,撞上宋淑曼的目光,她抚拍着胸口,“你站在这干嘛,吓死我了。”
沈桃极不情愿,瞪了宋淑曼一眼,“门给你留着,自己进去吧。”
宋淑曼走进屋去,周汝背对着她,许是眼泪没抹干净,不敢转头见她。
宋淑曼不开口说话,只站在她身后等她,等她想见到自己时,自然就会转过身来了。
周汝起身走到她面前时已经调整好状态,声音也不抖了,“怎么回来了?”
宋淑曼从包中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来交到周汝手中,“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周汝开了盒子,藕粉色镯子,看着贵重。周汝看向宋淑曼,“这是?”
“这是我母亲生前戴着的玉镯,送给你。”
“我不能收。”
“周汝,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是认真的。在我面前,没有家世地位学识性别,那些都不重要,你于我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是平等的。你爱我,我爱你,就因为爱,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要一定要说不平等,也一直是我仰慕你。”
“周汝,你是我的恩赐。”
第23章 共放天灯
“来的路上突然又下雪,落了一身。”
周汝把宋淑曼脱下的外衣挂在门口的木架子上,“我去加点碳,烤得暖和些。”
“我去就行。”宋淑曼给炉子添煤,一边说着:“外头的那棵红梅树什么时候开的花,雪掩着,哪里压得住红梅。”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年的酒还没酿,我去采点梅花来。”
“我同你一起去。”
周汝笑着,“你刚从外边来,冷得很呢,我摘一些就回来,很快,你在屋里等我就行。”
宋淑曼跟在她身后,周汝出了门转身正对着她,“不许跟了,就到这里,我只是下个楼而已。”
宋淑曼用自己额头轻轻抵着周汝的额间,“那你快一点回来。”
“知道啦。”
宋淑曼在屋里等候,随手拿过周汝床头摆着的诗集,书中夹了一张纸作书签,纸上写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是周汝的字迹,她写字向来工整好看,如她的人一般,秀丽清雅。
她总在想,有关周汝的过去,那个名叫李琪生的过去,是否过着在父慈母爱里捧着长大的生活,从浙江而来,又受了多少变故悲痛,才成了今天的周汝。
只是宋淑曼不会去问李琪生的过去,那段日子无论是好是坏,如今再提起,也终究是回不去的,别人的故事。
周汝回来时,宋淑曼放下书去,小跑到周汝跟前。周汝放下装满红梅的竹篮子,她的手冻得通红,宋淑曼捂着周汝的手,“冷不冷?”
“只是手红看着冻,其实还好,从前习惯了,比这还冷的多的是,那时候碳都供不起,更冷了。”
周汝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笑意染上眉梢,“现在什么都比从前好了,还有你在。”
周汝洗净了梅花,放在窗口晾着,宋淑曼方才从书里拿出的字条忘了放回去,这会儿拿起,周汝问她:“在看什么?”
宋淑曼递去给她,“你写的字。”
周汝接过那张字条,“你说这字啊。儿时练的是簪花小楷,练了好几年,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宋淑曼又念了一遍纸上的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这句念起来实在凄凉,怎么留了这句?”
“想来,留不住的,才是最惦念,最想留住的。这句诗的作者,还同我是一处人呢,都是浙江的。”
宋淑曼翻了一面,在背后写下“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为什么写这句?”
“梅花开了,春天快到了。去年陪青梅去寺庙祈福,下山的时候在石阶延伸去进的林子里看见一个落了的残灯。”
“你也去祈福了吗?求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周汝,等元宵到了,我们也去放天灯吧。”
“好啊。”
元宵佳节,宋淑曼在家里吃过汤圆后就想溜出去,给逮给正着。
宋弘盛问她:“你最近动不动就往外头跑,这会儿又是要去哪啊?”
“不去哪,就到外边走走,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