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你姐姐回杂货铺,你是在家里等还是起去?”
虎子看到昏迷的姐姐已经再次抽泣起来,听沈错的话,立时呜咽道:“沈、沈掌柜,我也去,您让、让我也去吧。”
“我只能带个人,你要来就得自己慢慢走。”
茅山前村周围虽然有江南这带最高的山脉,但村子离山脚有不短的路程。
除了猎户以外,村民般很少进山,山里的野兽也很少来村里。
现在不是荒年,农民粮食充沛,山里也不缺食物,双方互不干涉,所以夜里还算安全,不用怕孩子被狼叼了去。
虎子乖巧地点了头,沈错再不管他,自顾抱着二丫回村口。
二丫身子骨弱,也不曾习武,沈错不敢给她输内力,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帮她保持体温。
可惜沈少主虽然内力强劲,但所修习的心法乃是静血抑脉派,平日体温反倒低于常人。
眼见着二丫身体越来越冷,她不得不催动内力流传,刻意提高体温。
来时比去时更急,不过几息之间,沈错就赶回了家。二丫呼吸减弱,她不敢怠慢,将女孩剥了个干净,小心放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二丫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但更为触目惊心的还是小腹上的淤青。
沈错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怒意,迅速点了她下腹的几道穴位,又从柜子里翻出了银针。
沈错学习医术是因为练武,二是为了应急,所以使用并不频繁,更是第次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用针,竟不觉生出几分紧张。
幸好少主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个呼吸之后已经镇定下来,全神贯注地为二丫施针。
按如今朝廷的规定,女性十六岁以后方可出嫁。而早些年,民间在女儿十三四岁甚至十二岁就将她们嫁出去的事不胜枚举,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近些年朝局渐渐稳定,此类现象才慢慢好了些。
二丫今年九岁,以王铁柱那德行,十有九过个两年就会把她卖掉。
可沈错看看她这比起五六岁孩子还要不足的身量,哪里有点儿能为他人妇的模样?
这确实是沈错没有见过的世界,她开始有些理解母亲让自己出来走走的意义了。
二丫昏迷间仍在断断续续地呻・吟,沈错帮她施完针后已是满头大汗。
所幸外伤虽然严重,但内脏并未受损,沈错又给二丫上了些外敷的良药,见她呼吸平缓,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才放心离开,去厨房给她熬药。
虎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院子,由于不敢乱走,此刻正局促地站在屋檐下。
“沈、沈掌柜……”
沈错这时才想起虎子,眉头挑,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她要给二丫熬药,正好缺个看火的。
虎子虽然没见过几回沈错,但因为姐姐时常提起,在心底认定沈错是个好人,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沈错让虎子看着火炉,自己拿着陶罐去仓库抓了药。
“我去看看你姐姐,你在这里看着药,这只沙漏漏完的时候往陶罐里加满水,倒过沙漏再来遍,共三次,记住了吗?”
虎子连忙点了点头。
沈错发现王家的这两小豆丁都十分乖巧,原本的那点不耐渐渐消散。
她见虎子也是瘦瘦小小的个,缩在灶台旁边,小脸上全是汗水,心下不禁动。
“吃过晚饭没?”
虎子睁着双青白分明的大眼,迟疑地摇了摇头。
沈错想了想,打开灶台上的蒸笼从里拿出了个白面满头以及只鸡腿放到进碗里。
“先吃点……”
虎子看到鸡腿眼都直了,无措地在身上擦着手,只不敢接。
沈错暗忖这姐弟怎么个样,无奈道:“那边有水,去把手洗了,待会儿自己吃。”
她把碗放到灶台上,想了想又从锅里给她盛了碗热水,然后径直出了厨房。
二丫还没醒,沈错故意点了她的安眠穴,以此来减轻她的痛苦。
沈错坐在床边,幽幽地望着二丫那张憔悴的小脸。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混迹江湖多年也算看多了打打杀杀,杀人如麻的魔头也很遇到过几个,却还是第次遇到王铁柱这种在外懦弱卑贱,对待儿女却心狠手辣的庸人。
她生平最厌恶欺软怕硬,如善怕恶之辈,心下不禁动了几分杀念。
只是她早已与母亲约法三章,在外期间绝不沾染血腥,真要处置王铁柱还得费心将她扭送官府,麻烦至极。
“唉……”
沈错不禁深深叹。
想她堂堂天明教少主,过往快意恩仇,哪有这般束手束脚过?只可惜姑姑还在母亲手,她这话不听也得听。
二丫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个声音叫自己,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然而,她首先感觉到的是腹部以及脸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