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三百?说好的月钱两呢?说,你是不是私藏了其余的钱?”
二丫被摔得头晕眼花,背脊生疼,又怕父亲伤害弟弟,忍着痛连忙爬起身挡在虎子面前,摇头道:“没、没有,爹,沈掌柜说我太小帮不上什么忙,月钱得减半,最近店里生意不好,二百得折成粮食分批给我。”
二丫平素表现得乖顺木讷,全然没有大女儿的精明强干,这个解释听起来又合情合理,王铁柱不疑有他,却仍旧怒不可遏。
“没用的东西,当初我们是签了契式的,你怎么就没有问那个女掌柜要?”
二丫低着头,身体瑟瑟发抖。
“掌、掌柜说,契式里说清楚了,如果你有、有疑问,可以亲自去找她对峙。”
王铁柱想起那个女罗刹,哪里真敢去找?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抬手扇了二丫巴掌,又将她踹到了边。
“姐姐,姐姐!”
二丫差点疼晕过去,抱着肚子蜷缩成了团。虎子扑到姐姐身边,哭成了个小泪人。
王铁柱虽然凶悍,但对自家的独苗还有点感情,没有动手,只眼神麻木地扫了他眼。
刘氏抢了百铜钱,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王铁柱啐了口,骂了句晦气,揣着怀里的钱走了。
“呜呜呜,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二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肚子坠疼,直冒冷汗,眼前片漆黑,意识也越飘越远。
“虎、虎子……去、去找沈掌柜。”
“姐姐?姐姐?”
虎子听姐姐说了最后句话后就没了声音,时不知如何是好,哭了会儿想起姐姐的话,握着拳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虽然因为家庭的原因性子有些懦弱,但脑子不笨,知道姐姐那句话是让自己去向沈掌柜求救,迈着小短腿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村口跑去。
沈错吃完晚餐不久,正在烧热水准备洗澡,突然听到院子外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喊“沈掌柜”。
那声音虽轻,但沈错耳力极佳,没有错过。
她平日根本不出门,个是这穷乡僻壤没什么街市可逛,二是她不想遇见那些村妇莽夫。
所以除了二丫和李二婶之外,她个人都不认识,却不知道这时候会有谁来找自己。
那声音听起来很年幼,也很焦急,还带着哭腔。沈错有些不耐,只能去开了后院的门。
“是谁啊?”
她开门就看到个小豆丁站在门外,张小脸哭得花猫似的,还有几分眼熟。
虎子连忙扑倒在沈错脚下,呜咽抽泣道:“呜呜呜,沈掌柜,你快救救我姐姐吧,我姐姐快死了。”
沈错刚想问“你姐姐是谁,我凭什么要救你姐姐”时,突然想起了眼前这个小豆丁的身份。
这……好像是二丫的弟弟?
她把揪起了虎子的后衣领,神情冷峻地道:“你姐姐怎么了?”
“我姐姐、我姐姐被我爹爹打死了。”
沈错心下沉,扔下虎子就想出门,陡然想起自己不知道二丫家在哪儿,只得又赶紧催促虎子带路。
虎子手短腿短,刚才又跑了路,早就已经没了力气。沈错「啧」了声,这时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只得抓了他腰上的衣服提在手里。
“快给我带路!”
第8章
沈错将虎子提在手,使了轻功朝着二丫家赶去。虎子刚开始被吓得哇哇大叫,后来却是被这种新奇的体验震撼住,睁大了双眼睛。
他这辈子第次在天上「飞」,下子像是看到了不同的世界,常埋在心的那股怯懦竟微微消散了些。
沈错提着气,全程言不发。她年纪虽然不大,但确实武功高强。
不仅内力深厚,身轻功亦是享负盛名,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从万丈悬崖上落下还能苟全性命。
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到了二丫家,眼看到已经晕倒在地的二丫,当即扔下了虎子,蹲到二丫身旁查探。
沈错自小学武,医武不分家,医术亦有涉猎。二丫仍有呼吸和脉象,但身体冰凉,神情痛苦,气息微弱,必须尽快施救。
她轻松抱起二丫,这才发现小女儿不止是看着瘦弱,抱起来更是如同鹅绒般轻盈,双手所及之处均是皮包骨头。
沈错心下有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天明教成教六十余年,从沈错的爷爷开始历经三代,最强势的时候雄踞方,不仅抵御外敌还光明正大地向当地人征收保护费。
朝廷式微,北方时只知有天明教而不知有王法,沈错出生时天明教虽然已在姑姑的管束之下收敛不少,但仍像方小朝廷,她所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沈错闯荡江湖六年有余,不是没见过穷苦的百姓,却还是第次如此接近他们。
她脑不禁回想起母亲和姑姑的话,心微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