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阿舅,这才是阿念该有的模样,这才是守世之神该有的模样。
“寻迷,”闻素僵在半空的手,没有收回去,凄然道:“也许,也许你说的对,这是惩罚,是对我自私的惩罚。”
她的神情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可是,不该是对棉儿的,也不该是对念儿的,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师傅,”怀梦惶惶不安的叫着我,伸手拽了我的衣袖,“师傅,你不要这样,你打我,师傅,可是,不要这样......”
怀梦,你却是让师傅不要怎样?
“不对,怀梦,师傅错了,”我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脸,将那红肿消去,“师傅不应该打你,你是为了师傅好不是么?”
所以,我不应该打她。我应该要为了有这样一个徒儿而欣慰。
“师傅,师傅......”她的面上带着莫名的绝望,摇着头,拽了我的手,“是徒儿的错,您不要这样,是徒儿错了。”
怀梦,你总是很听师傅的话,却也,总是能顶撞我。
抽出被她握着的手,仔细将她面上的泪痕与血痕抹去,再将那散落的发理好,轻笑道:“师傅,说你没错,你便是没有错的。”
将手置于她的发顶,轻柔的按着,“你总是想着师傅,师傅很高兴,也很欣慰。”
她的身子突然软在了地上,无神的不知望着何处,轻声问道,“师傅,你是不是,终于不再爱我了。”
你是我的徒儿,师傅又怎么可能不爱你?
蹲了身子,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的道:“怀梦,师傅过去没有说过爱你,如今却可以告诉你,师傅自然是爱你的,你是我徒儿,师傅自然是爱你的。”
她却一丝神情也没变,迷惘的喃道:“你是爱我的?”
“是啊,师傅爱你,就像,爱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生灵一般,没有丝毫的差别。”
闻素,你也是这般是不是?
过去,我不该怨你的,你守世之神啊。
“念儿......”闻素发出疼痛一般的呻吟,“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舅挨着桌子站了起来,“闻素,你说清楚,阿念这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梦空洞的双眼,望着我胸前的衣襟,呆愣得再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阿舅,闻素不说,我来说可好?”转头望向不在状况的阿舅,轻柔笑道:“你也晓得,阿念本是守世一族。这两万年未曾拜过师,未曾学过功法,却能在万年的时候渡成上神,便是因为自身带了功法。”
我的思维从来没有这般明晰过,“你可知道,守世一族是唯一一族每一人都注定要渡成上神的?那么,你可知道,成为上神之后,最终达到什么地步么?”
他迷茫的摇了摇头,问道:“什么,什么地步?”
“是太上忘情,最终便是要到太上忘情的境界。”望了一眼闻素,“忘尽一切私情,恩泽天下。”
阿貌似仍然不明白,“可,可是,阿念你还不是上神,你,你怎么,怎么会?”
他这般,算是夸奖我了,我自然要谦和的回应,“本君以神君之身,修得太上忘情境,实在是机缘巧合,不用太过诧异。”
机缘巧合。
从阿姆抽去情根时,这机缘便开始了。别辰,还有怀梦,都不过是我的劫,冥冥之中的定数。
“念儿,你入魇了,”闻素望着我的脸,敛着眉,“你入魇了,不是这样的。”
她是那么冷静的人,却在这个时候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来。“闻素,我原本怨你,如今却不然,这也是入魇么?你虽是族长,但如今我与你同修得忘情境,你当是管不到我了。本君提醒你一句,莫要失了威严。”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半晌,才凄然道:“棉儿,你终于还是说对了。”
我身子不好,又蹲了那么久,晃了晃才缓缓站直,颓身坐了另一张椅子上。
阿舅面上的疑惑惊虑虽多,却还是问了他最想问的事,“那么,那么十四年后,你,阿念你是不是没事了?”
他,果然是最关心我本身的人。
我不想伤他的心,却也不能说谎,“阿舅,生死自有定数,不得强求。阿念混世太久,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功绩,这么短时间进入此境,说实在,是恩宠太盛,当之有愧的,殁于上神之劫,当是最好的结果,你莫要伤心。”
阿舅轻呼一声,神色颓然。地上的怀梦却终于连腰身也支撑不住,瘫在地上。
掸了掸衣袖,俯身向她伸出手,“怀梦,你还有孕在身,不要在地上,师傅抱着你可好?”
怀梦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两日已经软了好几次了。
她仿似没有听见我的话,身上那件湖绿衣裳本被我施咒整理好了,现在又变得都是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