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站在一旁的人。

此时，她正僵立着，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下面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却仍然不说话。

“哎哟，小梦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阿舅急急在一旁催促道，“阿念，阿念她，已经性命不保了！”

我晓得，自己身体的状况十分不好，现下都只是在强撑着，抓了扶手，按捺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混沌的灵台，只希望，她能说出个理由来。

“有人，有人对怀梦说，”她闭了眼，话语艰涩，“师傅，师傅她，会在十四年后因为帮怀梦，帮怀梦，应劫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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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二十六章

自我有了第一缕意识以来，对自己有过迷茫，有过怨愤，有过自卑，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过怀疑。

怀梦闭着的眼，面上的血，留下的泪，还有再也抿不起倔强的唇，都在告诉我，她方才说的是什么话。

可，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是，什么意思呢，怀梦？

被我抓着的扶手应声而碎。

我，是不是该高兴呢？是不是该现着欣喜的神情呢？是不是，该将我这个为我着想因我受苦的徒儿拥进怀里呢？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荒唐？

那么，我到底算什么？我的那些疯狂却是无理取闹么？

闻素，你面上的动容是什么？

阿舅，你那疼惜的叹息又是什么？

第一次，我发出了森冷的“桀桀”笑声，难听到，让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是自己。

怀梦，你是师傅的好徒儿。

所以，都是师傅的错。

站了身子，那摇晃让我的脑子愈发混沌，椅子湮灭成粉末，撒了一地。

我望着怀梦的脸，只有那张脸。

麻木从左手开始渐渐蔓延。

我向着她踏出了步子，没有想象中艰难。

那麻木过了肩部。

闻素与阿舅齐声叫我，带了莫名的慌乱。

过了心脏。

她睁开眼，望着我，眸子里是数不清的柔情与哀戚。

到了脑子。

我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现着轻柔和煦的笑容，却发出了难听而可怕的笑声。

我不恨你，怀梦，却难以原谅你。

那麻木，最终，布了全身，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一丝的真实感。

“怀梦，”我叫着她，扬了右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控制着这没有知觉的身体，“你后悔么？”

她仰着头，呆呆的望着我，僵硬的点了头。

我，第一次，打了她。

两百多年，将她放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伤过她，爱过她，却第一次，打了她。

她偏着头，发丝凌乱，模样狼狈，脸上瞬间便印出了我留下的痕迹。

我该疼惜的是么？

我该怎样呢？

“师傅。”她复又抬头，直直的看着我的脸，轻声的叫着，没有哭泣。

“疼么？”我觉到自己的目光是极致的柔和与温情，用方才打她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你觉得疼么？”

闻素站立在一旁，面色凝重，阿舅的脸上都是不知所措。

我明明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却又能那么细致的感觉到周遭的环境。

怀梦原本柔软而冰凉的脸带着火辣辣的温度，那水渍与血渍都已经略微干涸了，在手上留下异样的触感。

她半晌才点了头，一如既往的僵硬。

可是啊，师傅连痛也感觉不到了。

既然，连痛也感觉不到了，那么，我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在意的？

“念儿，你不会，不会是......”闻素的声音终于失了所有威严，颤着声音轻喃着，“不会是......”

她说不出口，而我也不需要她说出口。

一万年的神君，两万年的上神，这是守世一族才有的殊荣。

我终于知道，阿娘你为什么能离开我与阿姆了。

“太上忘情，呵呵，闻素，原来你离开我与阿姆是这个原因么？”

原来，从别辰开始，到怀梦为止，都是为了这个。

难怪，阿姆望着我的眼里总是疼惜，难怪她会说不会让我受的一点苦来，难怪，她会将我的情根抽去。

却原来是早知道我要渡怎样的劫难了。

但是，她改变不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如今，终于大彻大悟。

“不是，念儿，不是这样的，”闻素向我伸手，要搭在我的肩上，却被我避了开去。“念儿，太上忘情，不是忘情，你莫要入魇。”

我入魇太久，如今才得解脱，你却总是来阻止我。

“怎么，怎么回事？”阿舅惊慌的望着我们，“闻素上神，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念怎么了，阿念她，她不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