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半分也听不下去,伸手捂了她的唇,咬着牙问她:“那孩子是不是桑竹的?”
我一直不愿意触碰的,一直不愿意想的,便是怀梦肚子里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只一想到自己当初那么伤她,一想到自己长她那么多岁,一想到自己是她师傅却强要了她的身子,便半分责怪也说不出口,也不想她看出来我介意这件事情。
实则,我一直在想的,在怕的,便是那孩子的爹来与我抢怀梦。
我甚至暗自幻想着,这孩子也许是我的,虽然我只抱过她一晚,虽然我是个女儿身,虽然当时我除了要她什么都没干,可是,我仍然希冀幻想过,也许这是我的孩子。
可是,忆起别辰后,我明白,这一辈子,我都别想再要有孩子了,那孩子自然便不是我的。
我明明一直坚定的认为她是在骗我,可是一到此处,就是我也觉着,她没有骗我。让我也觉着,这件事是真的,忍不住便去问她了。
只问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怕自己知道答案,那几乎可以肯定的答案。
怀梦暗了眸子,没有否认。
至此,我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她与我说的是谎话,即便如此漏洞百出,即便如此突然,即便如此的不合常理,我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她对我说的是谎话。
“你不是怀梦。”我听着自己冰凉的粗哑,那么平静却带着凄厉的味道。“你不是怀梦。”
我眼前的不是怀梦,不是我的徒儿。她怎么可能这般待我?
我拒绝在这个时候想起别辰来,仿佛我又要经历一次万年以前所经历的事情。她明明与别辰一点也不像,她是我的徒弟,她是我的怀梦,她怎么可能这般待我?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不与师傅说?为什么师傅让你嫁给喜欢的人时你不说?为什么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不说?为什么当时不说却现在来与我说?”
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个谎言,只是个她顾全我编排出来的谎言而已。
“师傅,”她总是情意绵绵的叫我一句师傅,然后停顿一会儿才开口,可是这一停顿,只让我觉得万分难熬,她继续道:“我不想伤你。”
万年以前,我在别辰面前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取其辱,过了万年我却一点长进也无,仍然寻根问底。可是,怀梦终究不是别辰,她待我,自然不比别辰待我那般残忍不是么?
我笑了一声,不知是为着她的那句“我不想伤你”,还是因着对自己的认知。
我觉着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梦着怀梦爱我,而我也爱她,一觉醒来什么都回到了起点。如果我还是那个只存了让徒儿找个好人家心思的师傅,如果我不曾知道自己又动了情,我现在是不是该欢喜一阵呢?
当初我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她能找着良人么?
我笑得一声,却难以为继。
我不晓得应该说怀梦过去的演技好还是她现今的演技好,只不论哪个,必定有一个是假象。
我自然宁愿相信,她现在心里绞着痛来与我演这场戏。可是,这般说来,她信任桑竹胜过信任我这个师傅,这又与她所说的有什么不同呢?
当初,她说只想嫁给我时,我便知道自己放不开她了。别说,她到底是否是在骗我,便是她真的嫁给桑竹了,我也是要抢回来的。
“你不愿伤师傅,师傅也不愿意伤你,所以,跟我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需要用威胁来维护这段关系的。吐息间,想起了陀螺,这时候我才能明白她当初有多么的无助、无奈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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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章
我向来觉着自己很是骄傲,只在感情一事上一直卑微得很,从别辰,到怀梦。我做不来别人的洒脱,做不来轻易的放手。
对于别辰,我可以说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付出,即便知道她不爱我,我却仍旧放不开,即便知道她只是报复我,我却仍旧想要陪着她一起死。我确实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可是如果再来一回,我估计仍然会落得个这样凄惨的下场。
当初,如果不是有人帮我抽了情根,封了记忆,我大约便活不到现在的。如果我忆起来的时候不是怀梦在我身边,或许我也会觉得活不下去。
与怀梦,我接受得如此之快,便连我自己也觉着不可思议的。
我接受了她,虽难以说出直白的爱意,却也仍是一头栽了进去。
如今,她虽不至于像别辰那样对我,我也感到了里面的不对劲来,只这软刀子使得我很是难受。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对我只是师徒的情谊,便是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