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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229)

听陈安安房门落了锁以后,陈孑然才撑着顾茕的肩膀,站了起来。她扎起来的辫子在和梁子莹反抗的过程中已经散了,只有一根皮筋松松地沾着发尾,及肩的黑发乱糟糟顶在脑袋上,头顶更像被鸡爪子扒过好几轮的稻草似的,看上去已经乱得理不顺了。她的嘴角已经停止了流血,残留在嘴里的铁锈味让人作呕,她抬起手背,在嘴角边一擦,关节碰到了脸上的疤,粗糙的纹理非常明显。

“对不起……”梁子莹后悔起来。

她是被陈孑然能接受顾茕而不接受她的区别对待给气懵了,热血冲昏了头脑,一时怒火攻心才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现在除了立正道歉外,也不知怎么才能补偿陈孑然受到的伤害,怎么才能挽回陈孑然对她的好感。她情急之下抬腿几欲上前诚恳道歉,只见陈孑然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眼里惊魂未定,被吓坏了似的,梁子莹只得悻悻收回脚,脸上苦涩惨然,“阿然,别那么怕我,我不想伤害你。”

陈孑然未开口,顾茕先开了口,只有一个字:“滚。”

冷冰冰地从嘴里吐出来,目色铁青,看向梁子莹时,牙根都咬紧了,下颌骨的轮廓全勾勒出来,陈孑然和她站得近,能感觉到她背在身后的手在抖。

她在害怕。陈孑然想。

可是为什么呢?受伤的又不是她,被欺负的也不是她,她为什么害怕?

莫非真像她自己所说,她还有一点真心?

呸,怎么可能。陈孑然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想法可笑天真,别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了。

“该滚的是你。”梁子莹和顾茕早撕破了脸,听她这一句,眼睛半眯起来,丝毫不惧,冷声嘲讽,“你算阿然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叫我滚?我们一家人团圆,轮得着你这个外人掺和?我看还是你先滚吧,免得勾起了阿然伤心往事,过不好年。”

顾茕怒极反笑,眼底深处像冰潭一般毫无温度,让人直打寒颤。

褪去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和在陈孑然面前的死皮赖脸,她认真发起怒来的时候,即使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面色狰狞得像厉鬼,望而生畏。

“你母亲目前欠了七八百万的高=利=贷,现在还在利滚利,她一直在四处打探你的下落,你这么想一家人团圆,不如明天我让人把你母亲接到临渊,亲自送到你的住处,你们母女团圆,不是更好?”

顾茕是个嗅觉敏锐的商人,惯会找人把柄、捏人软肋,梁子莹这些年来靠着名校背景和优秀的履历,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有能力和顾茕掰一掰手腕,其实不过镜中月水中花,顾茕都不需要打压她,只要把她一直在躲避的她的亲生母亲送到她面前,就能把她压得翻不了身。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年梁子莹鸠占鹊巢,靠着陈大志不知道她不是他的骨肉,又有梁柔洁给她撑腰,在陈孑然面前作威作福,她当初的一切: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学舞蹈学乐器学各种特长、周围数不清的拥趸者……全都用的陈孑然的父亲陈大志的钱,建立在对陈孑然敲骨吸髓的盘剥之上。

梁子莹的优秀,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吸干了陈孑然的血换来的。

陈大志、梁柔洁的双双出轨,这一场闹剧的最终承担者是本来应该最无辜的陈孑然,代价是她的全部人生。

恶人自有恶人磨,梁子莹享受了盘剥陈孑然得来的所有胜利果实,而血腥肮脏的手段全部交给了她的母亲梁柔洁,梁子莹从破败腐烂的家里干干净净走出去,仍然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但是她忘了,她和脏污的淤泥始终脱不了干系,花瓣开得再美丽,她的根始终扎在淤泥里,断不了,一断她就死了。

梁柔洁嗜赌成性,吸干了陈大志的血后,愈发不满足,赌得越来越大。她从前还有几分姿色,可以傍着一些有钱人,求他们赏她一块肉吃,后来年老色衰,又已经在赌桌上玩废了,不愿做辛苦来钱慢的工作,就打了歪主意,去借高=利=贷,借的越多输的越多,输的越多就更翻了倍地借,没几年就还不上了,打电话跟梁子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让她看在自己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又没日没夜拉扯大的的份上,千万不要不管妈妈。

吸干了陈孑然的血,吸干了陈大志的血,最后没人可吸了,当然只能吸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血了。

梁子莹对梁柔洁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恨她对陈孑然的虐待,另一方面,这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小时候也是腻在她怀里打滚,听她哼摇篮曲的,血脉相连,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刚开始的几十万、甚至一百来万,梁子莹二话不说替她还了,告诫她一定要戒赌,找个正经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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