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语气有点酸,“等回了津岭,我也去染个金发。”
“为什么?”
“小棠喜欢金发,看我就好了,不许盯着别的女人看。”关绪说,“男的也不行。”
蒋轻棠眯着眼直乐,踮着脚尖在关绪耳边问:“你不喜欢我看别的人啊?”
其实她想问的是,关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关绪眼睛一瞥,直接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理直气壮地承认,“没错,我就是吃醋,怎么了?”
蒋轻棠左右四顾,把关绪推进一个小巷子里,按在墙上,在她嘴边舔了一口,笑意更浓,“果然是酸的。”
关绪:“……”
行啊,这小丫头现在也会调戏人了。
最吸引蒋轻棠的还是大都会博物馆,虽然绘画藏品不如欧洲那边的艺术馆那么系统,也够蒋轻棠眼花缭乱了,美术馆深处的雷曼藏品区,有一幅Princesse de Broglie,太栩栩如生了,蒋轻棠为之惊叹,驻足在那位公主面前足有半个小时,欣赏她优美的肩膀、丰腴的手臂,恨不得连这位美丽少女袖口上的每一条蕾丝花纹、裙摆上的每一道褶皱都记在心里。(注1)
关绪不懂画,看到这一幅,也不禁感慨画中人的美丽。
蒋轻棠听了,用手捂住关绪的眼,不让她再细瞧。
“关姐姐不许看了。”她对关绪耳语。
关绪好笑,任她捂着,抱胸反驳,“凭什么小棠能看我不能看?”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欣赏画,关姐姐是……是……”
关绪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依然逗她,“是什么?”
“关姐姐是喜欢画里的女孩子!”蒋轻棠皱着眉毛,“关姐姐不许喜欢画里的女孩子。”
关绪轻笑,眨了眨眼,睫毛在蒋轻棠手心里划,痒痒的,钻进她心里。
蒋轻棠脸微红,心想自己这样无理取闹,到了美术馆,连画都不让她看,她会不会生气。
关绪低头,在蒋轻棠鬓边出声,低而沉缓,“小棠这算不算也是吃醋?”
大提琴似的华丽声线,有种中古世纪的贵族式优雅,非常符合这个展区的格调。
蒋轻棠咬着唇,满脸为难,“如果关姐姐不喜欢我吃醋,我以后……就在心里悄悄地吃,不让你知道。”
关绪忍俊不禁,说好话哄人哪有她这样诚实的,一般不都是,“你不喜欢我吃醋那我就不吃了”,不该是这样才对么?蒋轻棠可好,直接说在心里悄悄吃,耿直得过头了。
反而有种傻头傻脑的可爱。
关绪把盖着她眼睛的手拉下来,按在自己胸口上,“不想我看画里的人,以后你也给我画这么一副,最好把你自己也画进去,我天天看小棠,行么?”
蒋轻棠心里窃喜,面上想端着正经,嘴边的笑憋不住,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不忘在她胸口搡了一把,“你也不怕看腻了。”
天生适合拿画笔的小手,一点力道没有,反而跟故意撩关绪似的,搡得关绪心都酥了,恨不得把蒋轻棠压在这就好好亲一亲,捉着她的手心花怒放,“腻不腻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呢。
蒋轻棠抿着唇不敢动了,甜滋滋地想原来关姐姐喜欢人是这样子的,平常说话就够让人害羞了,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更让人羞得不好意思见人。
天地良心,可怜关绪一本正经,心里想的明明是蒋轻棠不信的话就画一幅出来在家摆着,看看自己会不会腻。
也不知蒋轻棠的小脑瓜想哪儿去了。
晚上住在中央公园附近的酒店里,房间所处楼层很高,纽约夜景一览无余,暮色是一块遮羞布,让纽约这座城市比白天更显出一种纸醉金迷的绮丽,蒋轻棠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瞰整座城,关绪拿了一件薄外套出来,披在她的肩头。
蒋轻棠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关绪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蒋轻棠说:“关姐姐,你是不是很有钱?”
关绪想了想,说,“应该算。”
蒋轻棠早知道关绪有钱,因为蒋家本身也算小有权势的家族,蒋轻棠的哥哥将若彬当初对关绪那样的毕恭毕敬,关绪比起蒋家,只会更厉害。
眼前的风景是独属于权势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会看到。
如果没有遇到关绪,蒋轻棠的人生会怎样呢?
蒋轻棠不知道,也不敢想,她是属于大时代中的一粒尘埃,风往哪儿吹,她就往哪儿飘。而关绪,是能掀起那阵风的人。关绪将她带到高山之巅,她就能看到一览众山小的风景,没有关绪,她注定会被踩在脚下。
“我这算不算傍大款啊?”蒋轻棠自嘲地笑。
关绪敲敲她的头,笑道:“小朋友,你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人生感悟。”关绪腹诽,傍大款这个词,总让她想到那种大腹便便的油腻暴发户,原来自己在蒋轻棠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