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王不悦地瞪着她,“所以你也承认,是你用药思虑不周?”
“民女用药没错,药浴祛毒也没错。”楚拂的腰杆挺得笔直,她就没有半点惧色,这样的姑娘家,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江湖医女。
“那阿缨怎会这样?!”秦王听来,更像是狡辩。
楚拂迟疑地沉默了片刻,她回头瞧了一眼燕缨,她叹了一声,眸光落在了其他太医身上,“想必诸位太医也听过,只有刘左院判的汤药,郡主服饮之后不会咳血。”
秦王眸光一沉,秦王妃紧张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天下医者,开方各有考量。”楚拂说得坦荡,并没有中伤刘左院判的意思,“刘左院判用药只为缓住郡主病情,民女用药只为郡主可以延寿,思虑不同,自然用药也不同。”她微微一顿,只对秦王妃道,“郡主若要延寿,体内积毒就留不得,自然刘左院判的汤药就不能再服饮。”
隐隐地,秦王妃总觉得楚拂的话只说了一半。
秦王听不明白,“若不服饮刘左院判的汤药,阿缨如何能缓住病情?又何谈延寿?”
“有我。”楚拂胸有成竹地微笑点头,虽说只有两个字,可在秦王妃听来,已是足以安心的保证。
“你又如何……”
“殿下,我信楚大夫。”
秦王妃挽住了秦王的手臂,肃声道:“凡是楚大夫所需,不可怠慢。”
“诺。”
府卫与太医们低头领命。
秦王皱紧眉头,侧脸定定地看着秦王妃,“那可是我们的阿缨啊!”
“我只想阿缨多陪我们几年。”秦王妃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可这也是秦王无法拒绝的理由。
秦王妃牵住了秦王的手,“阿缨是我十月怀胎用命生下的,我比殿下还要舍不得她。”
秦王终是沉默了,算是默许。
秦王妃紧了紧秦王的手,话却是说给绿澜与红染听的,“你们去把楚大夫的行囊搬到这儿来。”
楚拂愕然。
秦王妃徐徐道:“你日夜守着阿缨,换我一个心安。”她知道,楚拂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楚拂低头一拜,“诺。”
秦王妃看了一圈阁中的陈设,指了指小阁西角的书架,吩咐府卫,“把书架暂时搬走,去搬个屏风与坐榻来,以后楚大夫就歇在那里。”
“诺。”府卫领命。
秦王妃想了想,再道:“楚大夫若还有需要,尽可对红染吩咐。”
红染愣了愣,急忙道:“诺。”
“谢谢王妃。”楚拂感激地一拜。
秦王妃拍了拍秦王的手,“殿下,这儿有我看着,阿缨不会有事的。”
“那……”秦王想去看看爱女。
楚拂让开了身子。
秦王妃却没有让他去看的意思,“殿下,这里都交给我,可好?”
“也罢,回来与本王细说。”秦王怎会不知这是秦王妃在支开人了,他也拍了拍秦王妃的手,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已是心照不宣。
秦王走时,不忘催促【春雨间】的众人快去各做各事,他这一走,春雨间便只剩下了昏睡的小郡主,还有楚拂与秦王妃。
秦王妃走到床边,心疼地摸了摸燕缨惨白的脸,待她直起身子,低声道:“这边说吧。”
楚拂知道她肯定要问,便依着秦王妃走到了【春雨间】门前。
“刘左院判的方子,还有何处不妥?”秦王妃故意加了“还有”二字。
楚拂淡淡道:“汤药既然日后不饮了,便再无不妥之处。”
“呵。”秦王妃摇了摇头,“楚拂,我这般信你,你就这样待我?”
楚拂沉声道:“民女,只会医人。”
秦王妃竟不知怎么问下去,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楚拂,我可是把阿缨的命交到你手里了。”
“民女也是把自己的命押在了郡主身上。”楚拂不徐不慢地回了一句。
秦王妃微微挑眉,“赌?”
“也算承诺。”楚拂哂笑,既然后悔已来不及,那便尽力给小郡主延寿吧。
秦王妃满意地笑了。
楚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王妃,若无他事,民女要去看着郡主了。”
“嗯。”秦王妃点头,望着楚拂行礼后,走回了燕缨床边。
不知为何,楚拂越是淡然,秦王妃就越是信她。刘左院判的方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此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拂能医阿缨。
阿缨,早些好起来,看看娘亲,再看看爹爹。
秦王妃转过身去,在心底暗暗祈祝,只希望阿缨可以多陪他们几年。
当楚拂的手落在燕缨的颈脉上时,燕缨竟虚弱地动了动嘴角,似是想说什么?
“何时醒的?”楚拂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