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向非晚提出要走,她不会再拒绝,只是也没说同意。
她会看着向非晚离开,原地站一会,之后摘下头盔,垂头慢慢走到隔壁换回自己的衣服。
阿树问她要不要体验空中飞车:“你第一次来,不是挺好奇的吗?”
她摇摇头,并无兴致,阿树的心又悬起来,说:“那关于和向总见面的背后故事,你有没有好奇?或者想问的?”
叶桑榆怔怔地望着她,眼神失焦,像是在发呆,直到阿树叫她。
她回过神,摇摇头,阿树继续问:“那TS股权问题,向总的意思……”
“那是她的,”叶桑榆扯着衣角,低头喃喃道:“我不要。”
人转身走了,阿树看了眼同行的林映棠和木蓝,眼神隐忧,手比了比打电话的姿势,意思是待会电话联系。
叶桑榆的状态很不对,和之前刻意阳光开朗不同,这次是不再掩饰的低沉。
她吃饭时很费劲儿,林映棠换着花样做,她的胃口还是越来越小。
她的话很少,很少不会主动开口,被问到什么,回答时没有情绪的起伏,无精打采。
她之前坚持的练字和运动都停了,在家时,林映棠看见的画面,都是她一个人坐在某处发呆。
只要没人去惊扰,她可以坐很久很久,饭没兴趣吃,水想不起来喝,精神愈发萎靡。
叶桑榆失眠的时间越来越久,林映棠在她卧室趴在床边,有时她困得打了个瞌睡醒来,叶桑榆仍然是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呼吸很淡。
林映棠偷偷起身,叶桑榆睁着眼,躺在那发呆。
……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持续到向非晚生日那天,上班的半夏请了假,她们几个,还有Lee一起去扫墓。
疫情期间出行麻烦,所到之处都得扫码。
买祭祀用品时,叶桑榆直接往里走,被老板叫住质问:“你怎么不扫码?”
林映棠挡开老板,低声跟叶桑榆说话,她才会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扫码。
这次叶桑榆买了一盒白酒,仨人你看我,我看你,林映棠是老大,她先开口:“桑榆,不用买这么多吧?这一盒里有12瓶白酒,怕是要把向总和老爷子都喝倒了。”
“不都是给他们的。”叶桑榆拎着礼盒晃了晃,沉沉道:“都是小瓶。”
众人无奈,只能先由着她了。
上山时,叶桑榆明显体力不支,爬一会儿就气息急促。
她们有心帮忙,叶桑榆却摇头。
一早上出来的,买东西,加上爬山,晌午才到山顶。
叶桑榆拎起铁锹,填了几锹新土,嘴上嘀咕着:“过了晌午就不好了,上坟都得赶早的……”
她们几个把周围的草除掉,坟包上的枯枝捡走,叶桑榆摆上祭品,拧开酒瓶一次摆好,她自己拿起一瓶,深吸口气,扬起久违的笑,说:“爸,你看谁来了?”
向非晚曾经说的话,如今落得要她来说。
叶桑榆跟向叔华喝了一瓶,众人劝她慢点,她甩手挡开她们,拿起第二瓶:“向非晚,我来了。”
她跟向非晚也喝了一瓶,接近空腹状态,连续干了两小瓶白酒。
许久不喝酒的人,受不住酒气的冲劲儿,红霞飞上脸颊,蒙尘暗淡的双眸,也久违地明亮起来,神采奕奕的。
酒劲儿很快上头,叶桑榆有了醉意,话多了,表情也丰富了。
她语气少有的轻快,让向非晚放心:“你走你的,你尽管放心走,我很好,从所未有的好,真的。”
她们拦不住她的酒,只能让她吃点东西,林映棠掰掉一只鸡腿递给她,她根本不接。
木蓝戴上手套,撕下肉快,瞅准机会送到嘴边,她反应不过来,顺势咬到嘴里吃掉了。
叶桑榆在这天喝酒了,酩酊大醉,三人轮流背着下去的。
可即便是喝醉了,人还是会做梦呓语,听不清个数,只听得出来哭腔,泪水都流到林映棠的脖颈里。
不知是下山见了风,还是难受情况下喝了酒,叶桑榆开始闹腾,耍起了酒疯。
她非要去找向非晚,说向非晚在等她。
木蓝在后面帮林映棠托着她:“在哪等你呢?那都是假的。”
“不是!”她在林映棠背上,指着刚下来的山顶,嘀咕道:“就、就那!”
叶桑榆大声喊向非晚,仿佛真得见了她。
半夏和木蓝在后面扶着,林映棠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人放进车里。
一路回来,叶桑榆也不老实,一直在跟外面挥手,让向非晚坐进来。
半夏轻叹一声:“向总,你要是真得在,就放过桑榆吧,别磨着她了,她在这世上,替你看看世界不好吗?”
“向总,你就别缠着她了,人鬼殊途,你赶紧投胎去!”木蓝红着眼圈,“你瞅瞅她都什么样儿了?啊?你再不放过她,她就真的要和你一起去了!”
车上空间有限,叶桑榆挣扎,免不得磕碰,叮咣哪哪抖撞。
撞疼了,她喊向非晚给她揉揉,木蓝和半夏碰一下也不干。
最后快到家,大概是没力气了,人也倒下去,昏沉沉没动静了。
今天唯一好一点的事,叶桑榆在酒精作用下终于睡着了。
脑袋、手臂,腿……青一块紫一块,林映棠替她上药,木蓝给她擦擦脸,半夏沉声说:“这样不行,还是得劝她看医生。”
然而,看病需要病人的配合,叶桑榆不承认自己有病,更不肯去医院。
沉闷昏暗的生活,持续到了年底。
雪下了几场,路面光滑,年迈的人出来的越来越少,小孩子常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