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熟睡的人,仿佛回到过去,只不过是位置互换。
父母去世时,她根本无法睡觉,向非晚都是这样的姿势庇护她,她闻着熟悉的味道,偶尔进入浅眠,噩梦醒来就能看见向非晚,她慌乱的心有所依附。
那时的她,像是菟丝草,离开向非晚活不了。
如今……叶桑榆心口阵痛,逼迫自己停止回忆。
只是,她这个姿势,抬头久了会累,低头不免就要看着向非晚……眉山远黛,睫羽浓密,高挺鼻梁的弧度很优越,听说这类人玉望会更强些,目光落到饱满的唇,莹润亮泽,像是熟透的果子。
在邪祟的念头冒尖时,她转过头避开。
天色渐明,叶桑榆的腰已经没知觉了,全靠手撑着。
她试探抽离,又被抓住,叶桑榆喃喃道:“你到底睡没睡啊你?”
冬青打来早餐,两人都没机会吃。
冬青打来午餐,也没机会吃。
下午,向非晚梦见兄口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迷瞪瞪睁开眼,摸到一绺头发,呼吸间闻到了熟悉的清新香气,独属于叶桑榆的。
叶桑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慢慢抱住人往床上挪。
她直起腰身,发现衣服被拽着,她拎着衣服抖了抖,叶桑榆的手晃了晃,不放开。
她满眼喜欢,凑过去稳了稳白皙的手背,她像是回到过去,那时小家伙很依赖她,在她的世界里才能安然入睡。
往事让人唏嘘,向非晚轻轻叹口气。
直到傍晚,叶桑榆醒了,看见身上横着一个人,吓得她瞪大眼睛。
“你干嘛?”
“你抓我衣服。”向非晚扯起衣服给她看,她像是被烫到手立刻松开,“是你先抓着我不放,我都走不掉,一直等到睡着。”
向非晚也不反驳,嗯了一声,反衬得她太激动。
两人终于醒来,这一天从傍晚开始。
冬青打包了饭菜上来,低头送进来,转身要走,又被叶桑榆叫住一起吃饭。
向非晚没做声,捧着碗慢吞吞喝粥,叶桑榆主动问起向秋水,冬青低声道:“秋水中午就走了,我问过了。”
冬青时不时瞟几眼向非晚,向非晚斜她一眼,她立刻低头。
“你真不用冬青了?”叶桑榆当着冬青的面问,冬青仿佛站在审判席上,等待法官宣判,向非晚淡淡应声:“冬青,你愿意,就跟着桑榆,不愿意,公司岗位随你挑。”
冬青埋头好一会,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桑榆给向非晚一杵子,意思是你看你看,你把人家弄哭了。
向非晚扯过纸巾放到冬青旁边,沉声道:“就是一份工作,桑榆比我好伺候,这不是挺好么?”
冬青吸吸鼻子,说不出话来,叶桑榆瞪向非晚一眼:“哪有你这么说的?人家冬青有情有义,当然不舍得你,谁像你?”
“我也有不舍的人啊。”向非晚努努嘴,还挺不乐意的,叶桑榆顺势问:“你在意谁啊你……”
“你啊。”向非晚吹了吹粥,淡淡道:“我就在意你。”
她总是大胆直接的表达,叶桑榆心尖跳了一下,脸颊有点烫,吐槽道:“说得好听。”
饭后,向非晚叫过冬青到阳台,跟她把事情摆清楚。
从冬青决定和叶桑榆一队时,冬青就不再完全属于她了,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叶桑榆是她在意的人,冬青能把叶桑榆照顾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所以您不是不要我,是嘛?”
“什么要不要?”向非晚斜斜眺她一眼,淡漠道:“我只要叶桑榆,你们没主的,自己找主儿去。”
“人家说的不是那种……”
“还人家……”向非晚歪头看她,“以后估计也是个妻奴。”
冬青抹抹眼角:“妻奴挺好,我自己个儿满意。”
“冬青。”
“嗯。”
“你和半夏对我够意思了。”向非晚拍了拍她肩膀,“这么多年真的够了,你们姐妹讲情义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是你们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同样的话,我也跟半夏说过。”
冬青鼻尖和眼眶发酸,又想哭。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和叶桑榆之间达成什么协议我没问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昨晚的事确实过了,明目张胆串通骗我,”她深吸口气,隐忍道:“你了解我的脾气,我不追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向非晚也没别的要求,如果冬青真心跟着叶桑榆,那就忠心耿耿,不要再变心。
“向总,我和桑榆是有原因的。”
“我没兴趣知道。”向非晚做的决定不会改,当晚华信集团作出人事调整,冬青将不再任职向非晚的特助。
此事在商界颇为轰动,那可是冬青,从向非晚进入华信集团就开始陪伴在她身边,相当于左膀右臂。
冬青的去处,没具体写。
华信集团的人看了都懵,因为他们也是看热搜才知道。
冬青看到热搜,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眼泪汪汪的。
叶桑榆在向非晚的办公室,状似随意聊起她的酒量:“你之前醉倒可就是醉倒了,现在醉了还能撑到公司啊。”
向非晚抬起头看她:“你不在的时间,我酗酒严重,但又不能耽误工作,就是从那时锻炼出来的,即便喝再多的酒,只要我心里有事,我都可以起来。”
叶桑榆给她竖起两个拇指:“你棒棒。”带着一丝夸张,向非晚笑意里透着宠溺:“这调皮样儿,倒是和之前一样。”
她收起笑,转身帮冬青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