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98)
亓徵歌听她云淡风轻便说出了“偷端”二字,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备来做晚膳的汤水,你也偷来喝?陆莲稚,你是贼还是客?就是同人家要一声,还能不给你?”
陆莲稚嘻嘻笑道:“那个伙夫看起来不面善,我不愿同他说话,且我就端了一碗,他定发现不了。”
亓徵歌微微摇头,轻声又教训了她了几句,陆莲稚都一一听着应下,顺而颔首,绝不反驳。
曲闻竹听了这么久,到这里终于一股酸味与烦躁上心,面上再也挂不住,但到底一时又疲于嘲讽,便只“啧”了一声:“二位慢聊,失陪。”
说完她竟就当真未多话一句,拂袖便转身离去。
陆莲稚看着曲闻竹纤雅的背影,问道:“你师妹是不是不高兴?”
亓徵歌微微叹息,反握住陆莲稚手:“她察觉你我之事,一直想问又碍着面子不肯问我,你这样嘘寒问暖,她一定是……”
“吃醋?”陆莲稚没头没脑蹦出一词:“她是不是喜欢你?”
亓徵歌“呵”地笑了一声,眼神颇有些危险,又含裹着些许捉弄人的促狭,飞快将微凉的手伸进陆莲稚胸襟中,贴着她炙热的肌肤反问道:“你觉得呢?”
陆莲稚被这温度激冷得一颤,却还是没有躲开,反而顺势便将亓徵歌抱进了怀里,哄道:“谁不喜欢你,所有人都喜欢你都是该的。但是,我最喜欢你……这谁都不能抢。”
她眉眼弯弯,绯红的衣裙将她面色衬得风情十足,偏生声调又带着少年飞扬的意味,两相糅杂,当真令人欲罢不能。
亓徵歌也禁不住微微笑了笑,便在这冬至之际的阴霾之中伸手回抱住了她,如同抱住了一轮赤日,灼灼又明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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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二,万事俱备。
是日天色微阴,光穿浓云,倒是十分明亮。晚间更是无云无月,星稀风烈。
曲闻竹同亓徵歌很早便入了清平房中,攻毒之事,定于亥时。
作者有话要说:
随着微波炉一声叮~响,热乎乎的便当即将给清平呈上!
师妹噢师妹,傻师妹_(:зゝ∠)_准备吃段日子的牢饭吧!该坐的牢谁也救不了你!(笑)
下集预告一下,要见老丈人了Σ( °Д °|||)!
陆莲稚(整理衣角):紧张!
亓徵歌(沉思):......
第50章 成败
时近晚亥,天色昏昏。
房中灯火噼剥作响,烛光明明。亓徵歌执着手中器具一一在火上灼烤,而后又用细软布料将其拭净。更漏声入耳点点滴滴,伴随着曲闻竹翻拾纸叶的窸窣响动,再无他音。
这种剖体行医的道术曲闻竹尤其擅长,亓徵歌尤记得儿时谷中豢养的那些兔蛙一类,但凡落入了曲闻竹手的,都定是体肤分家、骨肉异处,或许于肌理骨肉一道,连祖父都未及她熟谙。
曲闻竹常常有些异于常人的医治路数,手法大胆毒辣为谷中一般所不及,是以也曾一度被驳为离经叛道、节外之枝。
但也从没有人能够否认,曲闻竹的异法虽特立独行,其奇效却有时常常为普通医道所不及。尤其在力难回天、人气将近之时,反倒曲闻竹常常能够凭着她奇谲诡妙的大胆思路,剑走偏锋救人一命。
在听之任之与大胆冒险的两相权衡中,虽放手一搏风险颇大,但到底也是最后的一根绳索。
此番攻毒之法亦是曲闻竹的新法,这些日子里曲闻竹没少同亓徵歌共同探讨研究计,最终商定曲闻竹开胸拔毒,刮肉削骨,亓徵歌施针布药,固气保命。
但其中把握如何,饶是她们师姐妹二人,也只能堪堪给出三分。
清平境况已然是油尽灯枯,此番回天,实在是难上加难。
亓徵歌将一干器具悉都拾掇完毕,细软的布料拭了拭指尖,缓缓道:“闻竹,时候到了没有?”
曲闻竹斜眼向身旁榻上看去,清平正安然卧于其上,药力驱使下他昏昏沉沉,失去五感,覆体的一块蒸腾热布沾染着丝丝药渍。
“还未到。”曲闻竹收回搭在清平脉上三指,又将桌面书叶合上,将这些日子罗列出的一切须防须记事项皆在心中滚过了一遍。
更漏仍在点滴,烛光依旧噼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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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院内的寂静无声,王府厅中却是一片糟乱。
时纱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番曲闻竹所冒的攻毒之险,连夜赶到了清平王府,说什么都要制止这一决定。
“纱儿,那是父亲自己的决定。”时缜拦着时纱,面色的疲惫难以掩饰:“父亲自有抉择……”
“堂兄!”时纱眼眶极红,一副绝好的容貌此刻仿若急怒,隐隐水色在他眼中闪现:“为何三叔是这般情况,你们却没有一人知会过我?!”
他既伤心又冲动,念及这些日子里清平为了隐瞒他,竟连他一面都不肯相见,一时更是委屈无比,低吼道:“我不允许!我不许你们让他冒这样的险!那些庸医说没办法就真是没办法了吗!”
“堂兄!让她们住手!我一定……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找到更好的大夫——我这就派人去西域,去蓬莱,去求药、去找办法——让她们不要冒险了!”
“堂兄!”
时纱眼梢通红,朱砂点就一般的薄唇往日里弧度风雅,最具风度,此刻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也是今日才得知了清平缠身的病症究竟有多棘手,竟全中原的医者都无一能治,连这二位从药宗容决谷出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终而选择了用攻毒一法来冒险一搏。
这般的冒险,令时纱惊恐万分,又束手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