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75)
“扶桑同朝中一般,礼佛之人多。”陆莲稚见亓徵歌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不由得抬起手指给了她看:“此地为港口,虽不比朝中繁盛,但也学了八成样貌,歌舞乐器都是朝中传来的。”
“这里到底是街肆,佛乐歌舞并不全然是为了引渡众生,”陆莲稚带着亓徵歌向那歌舞声源走去,“也是为了赚钱。”
随着二人渐渐靠近,鼓乐叮啷之声也随之变得震耳欲聋。亓徵歌抬眼看去,只见两人高的一面巨鼓之上,数个环佩琮琮、薄纱覆面不见样貌的女子正在起鼓面舞。四周吹拉弹拨,唱梵吟经,热闹非凡。
边上更有个穿着佛衣的秃头僧人,端着只漂亮雕花漆碗,向投钱之人念念祝词。
这分明正是卖艺,场面有几分恢弘在其中。亓徵歌并未见过很多这般场面,一时难免觉得新鲜,便同陆莲稚站在那鼓下的人群中看了起来。
灯火掩映之下,夜风微微拂起亓徵歌轻薄的面纱,陆莲稚眼梢扫过,心神皆为之飞扬沉迷。
二人看了一会儿,那掌钵的僧人走到了近旁,亓徵歌见状便拿出了怀中陆莲稚的钱袋,投了些进去。四下鼓乐过于震耳,银钱入碗的那叮啷一声,或许只有僧人自己听得见。
亓徵歌看了这么久,终于也觉得乏了,揉了揉耳朵,拉着陆莲稚向一旁走去。
崇明同卫况已经不见了踪影,陆莲稚也不急:“找不到她俩也绝不会死,倒是怕她俩把人家弄死。”
亓徵歌沉默了片刻,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于是也将这语言不通的二人抛在了脑后。
她同陆莲稚沿着街巷走了半晌,灯火渐渐暗去,到了一处有些黑漆漆的桥边。亓徵歌在桥边顿了顿,忽然从怀中取出了贴身带着的那块金卵玉。
那玉陆莲稚仅仅见过两次,今日恍然又见,不由得更加仔细地打量起来。
“这玉真好看。”陆莲稚看着那剔透通润、莹莹流光的颜色,坦诚道:“也就它配你了,旁的玉都配不上。”
亓徵歌正指尖挑理着那玉上的璎珞和细绳,闻言不由得噗嗤一笑。
“它不配你?”待到她理顺了那细绳,才抬眸看向陆莲稚,含笑间出声问道。
陆莲稚猫儿般的眼眸眯了眯,思忖道:“君子如玉,玉衬君子。我觉得……我又不是那种人,我还是配其他鲜亮些的宝石比较好。”
她抬起陆离剑,指着剑鞘上所镶那块细碎却流光的殷红猫眼:“我觉得这个比较配我。”
说完她又思索了一下,指着另一块暗蓝色的:“这个也行。”
说着,她将剑鞘转来转去,几乎指了个遍。
亓徵歌一时间好气又好笑,伸出纤细食指就戳在了陆莲稚前额上。
“名牌是容决谷里所有弟子入门时,师家赠送的唯一信物。”亓徵歌指腹抚摸着手中暖玉玉面:“一般都是木刻或石刻,我师妹是牙牌,你也见过。”
“我这块玉牌,则是我爷爷当年那块所用剩下的玉料所制,也是我爷爷亲手刻给我的,”她凑近了陆莲稚,低声道,“且上面还有我的名字,贵重得不得了。”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令陆莲稚没来由连呼吸都迟缓了半拍。
陆莲稚心下有些明白将要发生何事,但仍是按捺跳脱之情,面色肃然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保存,切莫遗失。”
亓徵歌看她这模样,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跟着道:“是啊,你可要好好保存,切莫遗失。”
说着,她便越过陆莲稚头顶,将那温润玉牌系在了陆莲稚颈间。
亓徵歌将玉牌放入了她里襟内,轻轻拍了拍她胸口:“若是丢了,你就自尽吧陆莲稚。”
远处长街灯火辉映,近处桥边波光粼粼,陆莲稚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握着亓徵歌按在自己胸前的手,半晌才抿了抿唇,轻轻应道:“嗯,嗯。”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本文没有考据,全是我看心情掰的!
很凶,叉会儿腰。
卷四 江湖情纠纷朝堂事,容决医难治国公薨
第38章 还朝
亓徵歌出谷游方,曾经碍于心结,素来并不为大户人家坐诊医病,只在偏远山镇之中悬壶探脉,由是竟然身怀绝技,却十分清贫——近乎两袖清风。
在她遇见陆莲稚之前,经常是于钱财之道精打细算,但凡碰上何地死活不收游方大夫,她日子还会十分难过。
但陆莲稚不同,她从来不为钱财生愁,穷时穷活,箪食瓢饮混迹陋巷;富时富过,纸醉金迷红烛昏罗。铜臭于她不过千金散尽还复来,重要的还是自在逍遥。
更何况每每她与杉迟雪书信往来之时,杉迟雪总会附上些钱财,说是怕陆莲稚出门在外没了排面。再加上但凡她游历江湖见了些朋友,行些仗义之事,若有好处报酬,也总是少不了她一份。是以七七八八算起来,陆莲稚有时候不仅不穷,甚至还十分富裕。
唯一的不足,便是陆莲稚当真并不知道如何存钱。
这段时间,陆莲稚是方才从杉迟雪的汴京地盘出来的,一路上跟着亓徵歌往深山老林里钻,又并没有什么地方供她销金挥霍,是以到了扶桑时候,她那钱袋当真还是鼓鼓囊囊的。
这鼓鼓囊囊虽比不上崇明财大气粗,但也还是薄有积蓄了。
不过这积蓄时到如今都已经归了亓徵歌管,不经陆莲稚那能败家的手了。陆莲稚每每想要买些什么的时候,都要眼巴巴看一下亓徵歌,那眼神总能让亓徵歌感到一种隐约的愉悦。
码头地带繁华非凡,算是这扶桑之中最为新鲜之地,其中商贩并不仅是本土族人,更有许多来自偏远地带、远洋之国的异邦来者。这些纷杂不一的人组建成了一处庞大的码头集市,热闹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