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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她(98)
作者:韩七酒 阅读记录
后来四十多分钟,阮宥嘉一直在喝酒,喝多了就什么都往外说,不过她说的都是自己的糗事,程与梵似乎没什么糗事,最多被人误会,她俩是一对。
时也滴酒未沾,给她俩当司机。
临走时,阮宥嘉握着时也的手,舌头打结,语气却意味深长“我这个朋友,哪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你别看她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那都是假的,她其实比谁都在乎,我常说她太重情义,这个世道薄情寡义又怎么了?谁不是人人自保?怎么就非得你掏心掏肺?但后来,我觉得这是她的优点,一个人吸引另一个人,凭的不是谁漂亮,谁有钱,凭的是骨子里的那点劲儿,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硬的像钢。”
程与梵怕阮宥嘉胡说八道,打断她“赶紧睡觉吧你。”
阮宥嘉躺在床上,眯着眼“钢硬易折啊,这是真理!”
关了灯,锁了门,没有人知道,阮宥嘉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哭了。
...
回去的路上,程与梵坐在副驾驶,歪过头靠在车玻璃上。
她没阮宥嘉喝的多,但也不少,那酒后劲儿大,先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倒难受起来。
时也总看她,趁着红灯的工夫,还会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一摸。
挺烫的,不是发烧的烫,是酒劲儿上来之后的烫。
“很难受吗?想不想吐?”
程与梵摇头,脸却贴的时也的手,不肯她松开,偷笑了下“很舒服。”
...
才进家,时也就被程与梵从身后抱住,程与梵倒在她的背上,一大半的重量压过来。
时也反手去摸她,像树袋熊一样把人慢慢挪到卧室。
“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
到来了水,喂她喝了几口,程与梵酒劲不见消,故意握住时也的腿,来回拉扯...她的腿很细,一只手就能捏住,顺着往下看去,脚踝那块更细,显得脚踝骨尤为突出。
程与梵也不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是酒劲上头,她竟弯腰去摸,指腹有层薄薄的茧,摸得人直发痒。
时也的小腿肌肉缩了缩,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前几个晚上,两人在床上的胡闹...这人的手也是这样,摩挲着自己的脚踝骨。
“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放水洗澡,然后咱们睡觉,好不好?”
“好。”
程与梵支起身子,耷拉在床头,脖子够着够着去看那个人往浴室去的人,叫她的名字——
“时也。”
“嗯?”
“时也...”
“怎么了?”
“时也、时也...”
时也被她逗笑,她也被自己逗笑。
时也想这样孩子气的程与梵除了自己,应该再没人见过了。
程与梵想的却是,真好。
第六十四章
鲁城气候恶劣, 四季常年风沙不断。
纪白这会儿在鲁城检察院,她的眼神飘忽,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柳宗是鲁城检察院监所科的驻监检察官。
他跟纪白是同学,毕业后两个人一个留在海城, 一个回了老家,不过这些年的关系倒还没断, 逢年过节都会在微信上送祝福。
这次是柳宗给她打的电话,叫她务必来一趟自己这里。
他们都不是那种没事干会打电话联系的人, 纪白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在电话里讲不清, 但是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当面讲才行,而且要对身边的人保密,谁也不能说。
出于职业本能,纪白察觉到这事的不一般, 所以在结束完这边的工作后,找了个借口就去了鲁城。
一见面, 柳宗先从兜里掏出根烟扔过去。
纪白肩膀一耸,刚好两手夹住“这么多年,你还没戒呢?这玩意儿抽多不好。”
“你戒了?”柳宗问她。
“没,一忙起来几天都不睡,不抽烟真熬不住。”纪白衔着烟点火,然后又凑过去给柳宗也点上。
两人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起来。
纪白问柳宗“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柳宗皱眉,眉心中间竖着一道川“八年前, 你们海城是不是出过一宗弓虽奸杀人的案子, 凶手是个叫郑民的?”
八年前?纪白那时候刚毕业才进警局,但还不是刑警队的, 她是第二年才到刑警队的。
“好像听说过,怎么了?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案子问题大了!”
柳宗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手写信纸“全是郑民的申诉材料,一个字一个字写的,你自己看吧。”
纪白拿起申诉材料,才看不过半页,眉间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厚厚的一沓,她看了十来分钟,等看完,一股寒气直窜后颈。
“我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我就没有见过哪一宗案件,敢这么胆大包天,没有精.液,没有DNA,单凭证人证词,警方莫须有的推断,就给人定罪!”
柳宗是西北汉子,那张原本就不白净的脸,在鲁城的常年风沙下吹打的更是显得黢黑粗野。
“这种情况可以向上级报告。”纪白说。
“你别和我提这个,你一提这个我更来火!”柳宗扯了扯领口,顶头的扣子都给他拽掉一颗,他手指着电话“公函发了五次,电话我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你们那个海城检察院连个屁都不给我放一个!到后面一听我的声音,听都不听,直接挂断!”
柳宗沉着脸,桌子拍的哐哐响,又补了句“我不是冲你,我是实在太生气了。”
纪白理解,大致能猜到他找自己来的目的,问道:“那你找我来是...”
柳宗终于步入正题“你是海城公安局的,我现在也没人能帮了,咱们同学一场,我了解你的为人,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帮助郑民的。”
纪白看着那沓申诉材料,想着刚刚里面叫人后颈发凉的内容“这案子已经判了,你有没有想过...”
“你怕了?”柳宗不等纪白把话说完,突然将她打断,眼底充斥着腥红的血丝“纪白,我以为别人这样就算了,我没想到连你竟然也是这样?我以为烈士家庭出来的孩子,会不同于一般人...”
柳宗话罢,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没关系,我也没想你会同意,趋利避害嘛,你现在又处于上升期,不愿意也正常,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怕,我柳宗不怕,哪怕是被停职,被革职!这个案子我也管到底了!”
他又把桌子砸的哐哐响——
“我告诉你纪白,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破海城市检察院,他有本事就把检察院的大门关了,不然他就等着我!我、我头上的这顶帽子不要了我也要申诉!!!”
柳宗气的不轻,嘴里骂着:“我他.妈的还不信,这天底下没个能伸冤的地方了!”
纪白没走,听他一直骂,骂到后面都没话骂了,也没走。
拉过椅子坐下。
“你干什么?”柳宗瞪眼。
“你骂完了吗?”纪白冲他扬下巴。
“我目前骂完了,但是我还没骂够。”
纪白懒得搭理他,伸手要去拿那沓申诉材料,却被柳宗一把摁住“你干什么?”
“不是翻案吗?你总得让我再研究研究。”
柳宗一怔“你同意了?”
纪白:“再不同意,都不是人了。”
...
他们中午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柳宗就带纪白去了鲁城监狱,这座有着沙漠宝石之称的监狱,据说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长长的走廊,铁窗,铁锁,没尽头。
郑民穿着囚服,头发全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消瘦,但他的目光却很锋利,尤其是在看见柳宗跟纪白的时候。
那种不安全,不信任,甚至是憎恶,全包含在这一个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