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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你听的。”坐直身的少女极其坦然,不做诡辩。
沈霏微轻飘飘哦了一声,故意曲解:“你复制我的歌单了。”
“没有,是我手打搜索出来的。”阮别愁平静转头,很认真做解释。
沈霏微枕起对方的肩,点开别的歌单说:“我检查看看,别的是不是复制我的。”
阮别愁不作声地投以目光,在沈霏微点开埋藏在最末尾的那个歌单时,眼底闪过一瞬的慌张。
她撘在膝上的手很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幅度太小,无人觉察。
“从最底下开始检查。”沈霏微说。
于是阮别愁眼睁睁看着,那只好看的手悬在了一段未命名的录音上方。
沈霏微早些时候认定,这录音一定是某位老师的授课内容,但再次看到时,又隐约觉得不是。
以阮别愁的习惯,她或许是会将课上未听懂的内容录下重学,但绝不会多次都听不明白,以至要将录音留存至今。
所以沈霏微秉持着好奇之心,不在暗地里臆测,而打算当着对方的面点开。
她特地在这个分类上停顿了数秒,数秒里阮别愁没有做出任何打断行为,她便将之当成默许,继而才付诸行动。
录音前段是漫长的沉默,久到让沈霏微误以为,里面其实没有内容。
但近一分钟后,她听到耳机里传出自己的声音。
并非任课老师的倾情教学,而是她心不在焉地讲题。
听内容,讲的似乎还是一两年前的题。
熟悉的声音通过自身以外的介质传至耳边,一时间陌生感十足,沈霏微差点不敢相认。
沈霏微转而才想起,是了,有几次阮别愁问她题,她没什么教的心思,生怕被反复追问,干脆捏起对方手指,手把手教用语音备忘录。
只是她没想到,原该保存在备忘录里的东西,竟被转存到音乐播放器中,使之可以自动循环。
沈霏微没觉得羞臊,被发现秘密的人是阮别愁,而作为被优待的那个,她没必要羞臊。
她只是很意外,很惊奇。
荒谬的喜悦再次流淌到血液当中,这瞬息里,冬日严寒犹被轰赶。
“为什么还保留这个,十一?”沈霏微凝视起对方澄寂的眼。
少女坐得端正,可能因为目光比之刚才更为专注,她看起来就像是误入拳赛现场的好学者,只为解沈霏微口中的这道题。
沈霏微听不到满场的欢呼声,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这刻仿佛掉进对方眼底的黑洞世界,能感受到对方冷漠皮囊下的零星欢腾。
“是还不会解吗,我那时候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她故意问。
“不是的。”阮别愁视线下垂。
她明明,连自己胸口下的雀跃都还不能全懂,这刻却因为被勘破了心思而发窘。
“十一,你今天都不叫我姐姐了。”
“不是说不明白,只是我想听。”阮十一看向沈霏微,“姐姐。”
沈霏微打量对方,正欲收回目光的时候,觉察到远处镜头突然扫近。
两人来不及回避遮掩,凑得极近的脸被投映到大屏幕当中,幸好,镜头没有停留,只是一扫而过。
镜头只是很碰巧的,在转播观众席的时候,晃到了她们这一块。
沈霏微当即坐正了身,虽然只有一秒,但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下意识看向云婷和舒以情,见边上的两人没什么反应,也便安下了心。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主持人提到郑月疑俱乐部的名字,继而将那位新加入的成员请上了场。
卢森周身紧绷,目光很明显地扫向了观众席,不清楚是在找寻盟友,还是仇敌。
沈霏微勉为其难地看卢森打完了全场,想象中的闹剧没有出现,卢森竟从头到尾都占据上风,状态好得出奇。
在卢森和对手拼死厮杀下,郑月疑的面子最终得以保全。
不得不说,卢森也很给脸,他加入俱乐部本也不是为了挣这一笔亡命钱,偏半点不作假。
看到卢森下场,云婷侧过身在沈霏微耳边说:“走吧。”
舒以情拿开膝上的毯子,将杯中酒全部喝尽。
见状,沈霏微也摘掉耳机,跟着离开吵闹的观众席。
阮别愁紧走在沈霏微后边,将耳机线细心缠好。
从那喧哗场地离开,直至回到酒店,她们也没和卢森碰上面,两道轨迹诡异地交叉,又很自然地离远了。
期间云婷根本不提第二日的安排,还是在沈霏微回到房间,将门锁好后,才收到云婷发来的信息。
「明天,伊诺力。」
最简短的话语,激起最迅猛的浪潮。
如果不是遇到云婷和舒以情,沈霏微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隐藏在车祸最深处的阴暗秘密。
她也不会知道罪魁祸首远在伊诺力,更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
沈霏微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目光从汇聚变作涣散,也没从门边离开。
这次见面,她必不能用自己想象过的众多方式,令那个人也堕入无尽黑暗,但如果不去看那一眼,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阮别愁摸到了沈霏微的手机侧边,将屏幕按熄了。
文字和光齐齐消失,沈霏微冷不丁和映在屏上的自己一个对视。她不生气,在这刻里她像被捞出骇浪。
“怎么了呢。”
阮别愁只是说:“你要先泡澡吗,我去给你蓄水。”
沈霏微想想便点了头,可是她现在周身疲顿,像真的在海里溺了良久,提不起一点劲。
“睡着了怎么办呢。”
“我在外面计时,如果你睡着了,我会喊醒你。”阮别愁做了最充足的准备。
她面面俱到,行事风格和她的相貌,及那一刀切的短发一样,总是利落漂亮。
沈霏微站在阮别愁身前,与对方沉默对视,她逐一找齐了上次发现的微小之处。
比如那颗浅浅的痣,比如那不太均匀的下睫毛,林林总总。
除此,她再找不到别的未知细节了,她自认足够了解阮别愁,可又莫名觉得,她已不能完全将眼前人的心思摸透。
为什么要导到音乐软件里循环播放,为什么百依百顺,为什么……不爱喊她姐姐了呢。
沈霏微有点患得患失了,又因为明天的出行略微不安。她以前总当阮别愁有分离焦虑,如今焦虑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提起要求:“我要洗泡泡浴。”
阮别愁说好,然后听到对方提出第二个要求。
“多蓄点水,泡泡要够多。”
阮别愁问:“怎么算多?”
“两人份的那种多。”沈霏微不放过阮别愁眼里的丁点风吹草动,她想让阮别愁,将那些未曾明示的动机,全部放到她摆好的瓮中。
她觉得阮别愁不会拒绝。
后果就是,两人同样拘谨地坐在布满泡沫的浴缸中,连足趾都不曾相碰,各怀心思,相对无言。
沈霏微抱着膝,肩头未能完全埋在泡沫中,周身被持续不降的室温蒸得发红。
她不看阮别愁,却听到哗啦一声响,坐在对面的人跨了出去。
花洒被拿走,水声淅沥。
阮别愁洗净了泡沫,裹上浴巾说:“我出去了。”
门再次关上,沈霏微掬起一捧泡沫吹散,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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