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番外(14)
周淙也不恼,半趴在椅背上环着明流欢的肩轻轻地笑:“癌症又不会传染,我嫌弃什么?”
明流欢还是气呼呼的:“人家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一个病字,你倒是心大,怕我忘了自己活不久吗?”
周淙偏头贴了贴明流欢的耳朵:“啊,这样啊,那太太你想听什么?”
明流欢想了一秒钟,“想听几句甜言蜜语。”
周淙沉默了三五秒才道:“哦,那我希望早点遇到你,每天都跟你从同一个梦乡里醒来,独拥最美丽的随珠太太。”
这话够甜蜜,明流欢听着却如万箭穿心。
周淙也沉默下来,伸手越过明流欢去拿鼠标,却被这人半路打了手。
“今天没有稿子交给你,大修呢,不给看。”明流欢直接关机。
不给看也行,反正周淙信她。
明流欢推开周淙环在她肩头的手从椅子里站起来,瞬间有点起猛,感觉头略微晕了一下。还不待她站直,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周淙揽腰抱了起来。
“喂,你行不行?可别把我撂地上,本来就活不了几天了,再摔一下直接给我送走得了。”
明流欢紧张地抱着周淙的脖子,心里着实很怕。
周淙稳稳地把人抱进卧室床上放好,脸不红气不喘地摊了摊手:“你看我行不行?”
明流欢把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周淙:“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拥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公主抱。”
周淙躺过去把人搂进怀里:“这还有不正经的?”
“有啊,第一次生病住院,麻醉没过的时候要干嘛来着,我忘了,反正前女友抱不动我。我爸一把老腰更不行,岁南抱我跟抱麻袋似的。那能算正经的公主抱吗?”
周淙忍不住笑话她:“你这话说的,那只能说是不太正式的公主抱,不叫不正经。”
两个人头顶着头笑了一会儿,逐渐靠近一处,轻轻地吻在了一起。
明流欢在这种时候总有点病态的执拗,她不许周淙碰她,却又对周淙的身体百般痴迷,甚至总是流露出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周淙大约懂得这种感觉,她们同样年轻,她是丰盈温润的,明流欢是干枯颓败的。
明流欢说她的胸很美很诱人,不只是情潮翻涌时的溢美之词,而是真真切切地对健康、对完整、对美丽的一种向往。
她为了活下去,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终究还是收到了一纸催命符。
隐秘的快慰起起伏伏,如细雨中朦胧的百里青山时隐时现,连绵不绝。
山湖相映,周淙沉在烟雨缱绻的水下,只觉得世间因果与南柯一梦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一觉睡得短,一觉睡得长罢了。
她从缥缈云端落下来,潮热未退,伸手触碰到明流欢微凉干爽的皮肤,瞬间醒过神来,这个女人真得病入膏肓,再也好不起来了。
明流欢收起床头的手机,点了录音保存。
周淙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录音?我似乎没有……很夸张吧。”
明流欢一言不发地点开录音,静谧的夜色里,录音里的动静显得格外清晰。
衣料与床单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身体翻动的声音,两个人压抑的呼吸,裹挟在接吻中的低声呜咽,时快时慢而交错的喘息声,隐秘的水声溅鸣,以及周淙实在是压不住而散逸出来的轻吟。
这岂止是不夸张,已经算得上很安静了,可恰恰是这样小而克制的动静进了录音里后,无端端地生出了看不见却搔得耳朵发麻的软钩子。
明流欢怎么这么会啊。
可她不让人碰。
两个人拦腰搂着躺在毯子里,周淙的手顺着明流欢的腰钻进她的背心里往上摩挲,再一次被捉了手,她攥着劲儿抵着,明流欢抓着她也不松开。
病人终究是体力不济,明流欢抓得累了,手都在微微颤抖,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太丑了,恶心。”
周淙不肯退步,挣开那只颤抖无力的手,在那枯瘦的身体上来回摩挲着,直到感觉到手下的皮肤微微地温热起来,继而慢慢地将背心肩带捋了下来。
明流欢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本能的瑟缩着,直到温软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那狰狞而丑陋的陈年疤痕。
她已许久都不曾感受过欢愉,却在周淙那一声“不丑”中软了个透,酥了一身筋骨皮肉。
岁南说周淙的心很干净,让她不要作,明流欢浮在梦中想着即便周淙只是怜悯她,她还是动了心。岁南说得对,她都不剩多少日子好活了何苦还要约束自己,哪怕周淙对她的好都是假象,所有的有求必应都是所谓的临终关怀,那也值得了。
清晨天光大亮,床头的手机嗡嗡两声,周淙翻了个身蒙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