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想,或许还真是突发奇想。
她也没想到,自己也就一晚上不在,事情的进展已经突飞猛进到了这种程度,心里同样好奇得很。
所以一放学,她就去了雁回家。
不等她开口询问,雁回就主动道,“我正要去医院探望佩芳姐,你也去吗?”
清秋忙不迭地点头,放下书包,就上了车。
雁回自己开车,没带司机,清秋也就不用忍耐,一上车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金大少正好在外宅宴客,被佩芳姐撞了个正着。正所谓捉奸捉双,既然撞到了,那索性就抓个现行,把事情彻底闹开。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婚,自然办得越快越好。”雁回说,“不过具体如何,我也还不知道,等到了医院,再问她吧。”
清秋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雁回看,“你在其中出了多少主意?”
“咳……我只是稍稍鼓励了一下她。”雁回说,“主要是她自己下定了决心。”
这个清秋倒是相信的。
不过,她总觉得,至少登报这件事,不像是佩芳能自己想到的。但雁回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再问。
到了医院,还费了一点周折才见到佩芳。因为她住的是特护病房,而且特意挑了最偏僻的一间,又派了好几个保镖守在楼梯口,显然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有人过来打扰。雁回和清秋验证了身份,这才被领进了病房。
佩芳正在吃饭,虽然是在病房里,但她也没有苛待自己,而是直接叫饭店往这边送了一桌菜。
见两人来了,便笑着招呼,“吃过饭了没有?不嫌弃的话,跟我一起吃点吧。”
雁回道,“一放学就过来了,还真有些饿。”
说着,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自己动手取了碗筷。清秋见状,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雁回将餐具收拾好放在一边,这才问道,“事情了结了吗?”
佩芳摇头,“不知道。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报纸也登了,金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想必不会死缠烂打。今天只有太太来过一次,其他人想必都在避嫌呢。这样看,应该是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金大少没有来吗?”清秋有些吃惊。
佩芳冷笑,“他也要有那个脸。”
这么说着,她又忍不住想到了昨晚的情景,微微出神。
昨晚她坐车回去的时候,其他客人都已经走了,只剩燕西和一个叫杨半山的老头还留着。说来也巧,佩芳让吴家人按住听差,自己闯进门里时,正好听到那个晚香求燕西回家之后不要提自己的事。
佩芳一听这话,就站住了,想知道燕西会怎样说,结果真是好精彩。
燕西道,“我是不管闲事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两面说的。”话里的意思,就是决心要替他们保守秘密了。
佩芳这才忍不住,摔了帘子进去,笑道,“好一个‘不管本人分外的闲事’!老七,你要是这样想的,早对我说也就是了,为什么又答应了替我打听?我要不是亲眼在这里见到了,也不敢相信呢,你也不肯对我承认的,是不是?”
她这一闯进来,在座众人俱都变了脸色。
凤举和燕西兄弟自不必说,佩芳心里对凤举的事有所猜想,乃至托人打听是一回事,可本人找到这里来,抓了个现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至于晚香,她虽然没见过佩芳,但一听她的话,也就猜到身份了。她虽然不怕佩芳,但以她的身份,到了对方面前,是怎么样都很尴尬的,于是退到了角落里,只垂头不语。
佩芳以前很是琢磨过她这个人,但经了雁回的提醒,便猛地醒悟过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无非是凤举厌烦了她,没有晚香,也会有别的人,犯不上与她计较。因此眼睛扫过,就丢开了,只看着凤举和燕西兄弟冷笑。
燕西平日在家里口舌伶俐,人人都能讨好,可是乍然碰上这样的场面,不免头皮发麻,讷讷不语。
凤举就更不必说了。他做这一件事,自然知道是对不住佩芳,人不在眼前的时候,还可给自己找上十个百个的理由,现在被当面撞破了好事,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地迎上去,又不知该说什么开脱。
这时,吴家人听见动静,也跟了进来。
佩芳被他们簇拥着,这才笑道,“大少爷真是好大的排场,公馆赁了,姨太太讨了,汽车买了,朋友请了,连兄弟都知道了,单指瞒着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其实何必这样麻烦,现在是共和时代,婚姻讲究自由平等,你不想跟我过了,照实说,咱们离婚就是,我难道还会赖在你们金家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