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会长(14)
我刚上楼没多久,看见了从我房间隔壁的门缝下流出来的血。
说像小溪有点夸张,最多像是一桶水被打翻了。
在李好好长猫耳朵的最后两天我并没有锁这道门——李好好进去过了?
推开门,屋子里全然不是之前的样子。
椅子断为两半。
所有的抽屉都被拽出来,随意地撇在地上。
床单上铺满血手印,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桌子上放着一本带着血手印的工作日志,但它像一条毛巾一样被拧成了麻花。
血就是从它这里流出来,哗啦啦地淌到门外。
我两只手配合,尽可能小心地翻开工作日志。
内容都平平无奇,老实说那段时间的日志和我自己写的也大同小异,没有太多新奇的部分。
重要的是后面。
但后面已经被血泡烂了,我拿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纸泥,一片片地跌落。
“赵辛衍?”我试着喊了一声。
毫无动静。
回过头,李好好毫无预兆地站在门口,是个黑漆漆的影子。
“赵辛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吗?”她一点儿没有刚才需要人扭发条的笨拙,手腕上的金饰闪闪发光。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你进来过?”我说。
李好好无视地上的血迹——她就是赤脚踩着血站在门口的。
她说:“是门没有锁。”
李好好无辜地看向地面,示意自己并没有跨过门的那条线。
“你该洗脚了。”
李好好低着头,看着她被血浸透的双脚,脚趾活动了下,往后退了半步,一动不动了。
这次我觉得她是在装傻,因为我走出门的时候她的头是正的,在我锁上门回头时,她歪过头,好像要偷看我是如何锁上的。
我走到她身后去拧发条:“发条可能松了,刚刚才拧过。”
李好好说:“欺骗。”
要说欺骗,也是她欺骗我才对。我刚刚可没有撒谎。
她回过头和我针锋相对,但我并不觉得害怕,此时她是以一个小姑娘的形态和神情对着我。
但她好像要哭了,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随时准备扑簌而下:“欺骗。”
“因为你觉得很吵,所以我把他交给你了……但背后的事情,不要问,就像我也不会特意去问你的事。”
她把舌头收回去,抿住了:“我没有进去。”
“好……你得洗脚了。”
“啊……我走下去,会走得满地都是。”
她赖在原地不走了,我想了想,走到血迹边缘,脱下鞋子,赤脚上四楼,开了三楼的洗漱间。
血脚印沿着走廊一路到洗漱间,李好好坐在凳子上。
我拿出一个盥洗盆接了很少的水,让她把脚浸在里面。
她忽然踩住我的手:“动不了了。”
“李好好。”
刚上过的发条,她不能在此装傻。
她晃着脚上的金饰,声音缓缓拖长,像用金珠子在我胳膊上摩挲,最后叮咚一下落在我手心:“疼。”
李好好很会提要求,除了第一次见到她,帮她穿防护服之外,我没有再这样具体地触碰过她的身体,除了拽胳膊,洗头发。
按摩发痛的脚踝不过举手之劳,但我不愿意。
她刚刚流露出一种战前的神情:
媚。
身板还未长成,我下意识地将她看作未成年,未成年脸上的轻浮使人想要训诫——但无缘无故地想要教训别人,意味着我年龄背后的腐朽与古板露出水面,有一种行将就木的臭气。
即便如此,也绝无可能鼓励。我站起来:“我要下去吃午餐肉炒饭。”
李好好急切地站起来——站在了盆里:“我要吃肉。”
看来刚才的举动不是她故意的。李好好缺乏常识,比如刚刚的举动,比如我的内衣,比如对我的偷窥——缺乏的常识变作一种古怪的力量。
我数次进入赵辛衍的房间,数次被关进去,每次进去那屋子都恢复原样,赵辛衍的尸体不在这里,残留的能量却很强大,那片空间传递出一种堂皇的污染,进入一次就让人精神疲惫无法自控。
但他吵到李好好睡觉了。
第7章 发条02
每次吃饭之前,李好好的喜悦会膨胀到一个程度,仿佛下一秒我从平底锅里倒出来的不是烂糊,不是麦片粥,不是掺满了添加剂的看起来像米但又不是米的合成物,而是什么美味珍馐。
她匆匆洗完脚,踩倒鞋子后跟跑下来,我已经从地下室拿出了上次剩下的午餐肉罐头。
还剩四片,我取出一片,又取出一片。
李好好仿佛厨房里的垃圾桶,张着嘴巴蹲在脚边,看见我多拿出来的这一片,两只眼睛放着光,想要随时把我的手也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