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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108)

邬引玉眼里露出促狭之色,不禁调侃:“鱼老板当真是什么都知道, 叡城赛诸葛, 就是您了吧。”

鱼泽芝目光淡淡地睨她, 妥协一般,压根不辩驳。

“这么说, 那慧水赤山当真有意思。”邬引玉敛了目光, 从衣兜里摸出一枚铜钱,掷到了香案上的三足小鼎里里, “有仙有神,热闹非凡。”

叮铃。

声一响,就当作她敬过五门,敬过邬家列祖,也敬过邬其遇了。

邬引玉转身,双臂往后一撑, 倚在香案前,说:“你猜猜转经筒是从哪里拿出的的。”

许是她的暗示太过明显, 鱼泽芝一下就猜中, “这里?”

“没错。”邬引玉笑了, “这神堂没翻修过,禁室想必以前就在,没想到吧,你想找的东西曾也在你的眼皮下。”

鱼泽芝不觉可惜,总是一副沉静缄默的模样,似是参透了世间因果。

她淡淡一笑,说:“无妨,此时见到也不晚。”

邬引玉伸手,干净的掌心往上摊着,“给我一枚铜币?”

鱼泽芝打开包翻找,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转经筒里的画么。”

“为什么?”邬引玉还挺好奇。

鱼泽芝终于翻到铜币,放到她掌心时没立刻收回手,而是隔着铜钱,往她手心轻轻一按。

“它是你的一部分,我应了你的请求,原是要把你完完整整带到这里的,但我要带你走时,却发现你身上少了……”

邬引玉心跳得愈快,从心下腾起的困惑便越像一头兽,在她胸口下鼓吻奋爪。

她迟疑道:“少了什么,一些部件?魂还是魄?”

“都不是,但也至关重要。”鱼泽芝淡声:“它属于你,所以它不管位于何种险境,最终都会回到你身边。”

邬引玉手心上的力道一轻,她随即收紧拳头,转身后五指一张,把那枚硬币也放到了鼎里。

牙樯滩必是要去的,但得等雨势小些才能过得去。

出了邬家,两人又照着来路翻了出去。

邬引玉意味深长地看向鱼泽芝,在上车时按捺着笑意说:“鱼老板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吧,私闯民宅,这要是被抓到,鱼老板颜面无存呀。”

“那怎么办?”鱼泽芝系上安全带,没表情地看向邬引玉,似是想讨一个说法。

邬引玉不以为意地说:“我赔给您呗。”

“怎么赔。”鱼泽芝说。

邬引玉看向对方腰侧,下巴一抬,理所当然地说:“不是早赔给您了么,这玉可值钱了,还是说,您想要别的?”

明明只是随口戏谑了一句,也不算开玩笑,偏偏鱼泽芝很淡地笑了一声。

“想要什么?”邬引玉问。

此时她不光目光含情,连嗓音也在散播着充满杂欲的暗示。

她总是不遮掩,明目张胆地散播着自己不纯粹的心思,一言一行都是故意。

鱼泽芝笑意渐敛,虽然转开了眼,但目光算不得冷漠。

犯过戒的人,又如何能把控得了心神?此时的回避,在邬引玉看来,不过是挣扎罢了。

邬引玉往座位上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起手臂,懒懒散散说:“开吧鱼老板,路上如果要进加油站,那油钱算我的。”

“不必计较得那么细。”鱼泽芝轻点油门,不紧不慢地开了出去。

“我可不会把自己赔出去。”邬引玉慢悠悠说。

从叡城到牙樯滩,就算马不停蹄,也得花上一天的车程。

且不说,越靠近那边,天色越是阴沉。大雨淅淅沥沥,车窗一糊,就算有雨刮左右晃动,视线也还是模糊,只得再放慢车速。

出了叡城便是高速,车才开出不到十公里,鱼泽芝眼前一黑,后座上鬼气腾腾,有东西倏然出现,遮了她的眼。

邬引玉察觉有阴气逼近,蓦地坐直身扭头,只见一双灰白的手遮在鱼泽芝眼上。

那东西上,带着……封鹏起的气息。

邬引玉早有预料,毕竟离开鱼家时,她还是带上了那只转经筒。只要转经筒在,踪迹必会暴露。

可她没想到的是,五门竟追得这么紧!

通体灰白的小鬼就挨在主驾的座椅后,他模样尚还稚嫩,有点儿怯生生的。

封鹏起看似比吕冬青要内敛许多,平日里话少,不怎么出主意。这样的人,好似苦闷委屈都憋在心底,使得胸中积郁愈来愈重,也让那双眼变得越来越阴鸷。

再看,小鬼身上贴有符箓,那符箓上分明写着封鹏起的名,他是……被逼急了。

被蒙住双眼的一瞬,鱼泽芝松开油门,平静道:“有东西。”

“往前开,鱼老板稳住方向盘就是。”邬引玉伸手,不走寻常路地撕下了封鹏起驭鬼的符箓,冷笑说:“封家是想把鱼家取而代之么,还学旁人用起鬼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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