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322)
玉明脸上全无血色,面对龙瑞清的诘问,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龙瑞清向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如此无礼的举动身为弟子的龙瑞清是断不可能做的,少女将玉明扯了一个趔趄,两人的脸突然贴近,近到玉明只能看到龙瑞清闪着阴冷火焰的眸子。
“那日我那样对你,其实师尊心里求之不得吧?是不是收我为徒之时便期盼着这种事——”尖锐的讽刺戛然而止,龙瑞清偏着脸,神色莫名地抚上正火辣辣地发疼的脸颊。
龙瑞清沉默了一息,表情也冷淡下来,没趣地松了手。
玉明的手还悬在空中,无助地颤抖着,好像被打了一巴掌的人是她一样。龙瑞清一松手,她便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手指绞在一起,不再去看徒弟一眼。
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一人知晓,方才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实在让玉明心中煎熬。不知从何而来的期望短暂地压下了玉明心中的怯懦与恐慌,这种不合时宜的勇气似曾相识,但直到此时胸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时玉明才恍然发觉,十多年前她也曾像这样鼓起勇气对师姐倾诉心意。
此刻她脑子昏昏沉沉,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中情绪杂乱,她方才折返时涌动的期盼好像给人插上了双翅一般,在一路跟着龙瑞清的脚步走入向时雁的房间之前,玉明的脑海里充斥的都是该如何对弟子解释。
她该告诉龙瑞清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在她身上看到师姐的影子,该澄清当日目光的回避并非是将她当做贡宁的代替,而是羞耻惊异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动摇,该对龙瑞清说明这半年来每一日的缺失都令她心急如焚……
玉明来时惴惴不安又期待地想象着龙瑞清可能的反应,可现在,现在她又如何说得出口?
原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与那日一样……玉明眼前一黑,向时雁好像说了些什么,刺得她耳朵生疼,但此刻她却一个字也不明白,熟悉的涡流将她拽回过去,那些原本已然模糊的景象在既视感中又再度清晰起来。
向时雁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师尊怜泷道君在各地云游,那时她已经在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上困了够久,自己也隐隐察觉到了瓶颈究竟是因何而起,便期望着多情道修至化神的师尊能够指点一二,因而实际上她时常不在山中,随着师尊四处行走。
墨竹峰过去是由贡宁统辖的。
年纪最小的师妹最得师姐和师尊的喜爱,贡宁分管的一峰之名是向时雁所起,也是她身体力行在山中栽种了许多墨竹,拱卫着山顶小院,向时雁若是回到山门,也只在贡宁的居所留宿。
那时浓烈的羡慕已然褪色成了苍白的记忆,但那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贡宁对玉明投注了丝毫不逊色向时雁的关爱,那个人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贫弱的女孩因为自幼木讷孤僻而与吵闹地争抢食物的灾民们区分开来,这才幸运地引起了师尊的注意。然而怜泷很快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的愚笨凡人失去了兴趣,女人好像一个恶劣的小孩一般,将自己一时兴起捡起的小石子随手扔在了回山的路上,呆笨的女孩却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执拗地沿着漫长的山道跌跌撞撞地前进。
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草茎,本就瘦得脱形的女孩在玉苍山脚下的迷阵中胡乱走了几日,却幸运地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怜泷十分冷漠地对弟子说起自己捡起一只肮脏小猫又随手丢弃的事,而自己也是不久前才被掌门招入门下的少女却沿着路寻下山,将已经饿昏在路旁的女孩捡了回来。
怜泷没有什么表示,左右不过是多喂一张嘴,反正平时也不是她管,女人乐得自在。
年纪过小就在外流亡的女孩若是还待在灾民之中恐怕活不过十岁,她已然想不起自己家在何方,父母亲族是否还健在,连名字也忘记了。
陌生的少女为她洗净了身体,端着她的脸:“如此明眸,师尊真是不识货。”
她抬手将女孩额前湿漉漉的鬓发捋至耳后,脸上绽出一个如清晨叶上闪光露水般的笑容:“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如我以后便叫你‘明玉’?”
“不好,虽为明玉此前却无人赏识,听来不免遗憾,不如倒一下,唤作‘玉明’如何?”少女自言自语,又微笑着注视着女孩的双眼询问道,“还望你往后的日子能如好玉无瑕。”
水珠压弯了额前碎发,落在玉明眼中,一并模糊了二百余年的光阴。
玉明还记得那日墨竹峰上白雾缭绕,灰白的阴云聚拢,好像将要下一场大雨。
两人坐在山中陡崖之上的凉亭中煮茶闲谈静待雨落,这是墨竹峰上贡宁最喜欢的地方,山中风景概览,却又只是遥遥相望,闲适安宁不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