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垂头不语,慧远大师更加歉意,“我很抱歉……”很抱歉在你每次问起时, 都隐瞒一部分真相。
岑清伊盯着桌上的茶杯, 茶包泡久了,茶水深不见底。
就像是被埋藏太久的真相, 已经失去最初的样子,岑清伊很难以好心去领下他的好意。
岑清伊心底有气,怨气,怒气,她总该有个发泄对象。
但慧远大师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他撒谎是真的,但对她的好,也是真的。
那怪谁呢?怪她吗?她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噢,岑清伊想起来,她该怪薛予知,“薛予知在哪?”
“这个我帮不了你。”
“是她让你跟我撒谎的吧?”岑清伊所有杂糅的情绪,找到突破口,几乎下一秒,她的情绪就要对着这个缺席的人疯狂扫射。
然而,慧远大师却说:“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了你好。”
岑清伊厌烦这句话,所有人都为她好,都瞒着她。
她们把她蒙在鼓里,她像个傻子,她们还要她领情。
岑清伊的怒气因为这句话飙升,她站起身,气急地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种好!你们有谁问过我的意愿?有谁问过我一句?!”
她说给慧远大师,也说给自己听,她心里一直窝着火的。
从钟卿意决定抹除她记忆那一刻,她的人生轨迹开始偏了。
之后秦蓁隐瞒她,她不告诉她婚姻真的真相,最后她自己发现,她心里再也无法用初心对秦蓁;
再后来,江知意也隐瞒她,她像是个陌生人一样出现,她曾经被她迷得团团转……
她们谁都不说,都是那句,为了你好。
岑清伊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她抬手胡乱抹去眼角的泪,怒气冲冲地告诉慧远大师,“你如果能见到薛予知,麻烦你告诉她,我一点都不感激她,我恨她,她要是有种,这辈子都别出现!”
岑清伊猛地开门,撞上觉空淡淡的双眸,她猩红的眸子看上去恶狠狠的。
岑清伊一言不发,边走边擦眼泪。
觉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慧远大师走出门,站在她旁边,长叹口气,“你都听见了吧?”
“是的。”觉空微微躬身,“对不起。”
薛高朋并没有离开,他站在车边,本子放在车身上正写东西。
见岑清伊泪眼朦胧出来,他嘴里咬着的笔帽对着笔尖,戳进去,盖上笔,他从车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岑清伊吸吸鼻子,难为情地说了句谢谢。
“客气啥。”薛高朋靠着车身,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吗?”
岑清伊摇摇头,“别在寺庙附近抽。”
薛高朋昂了昂下巴,“上车,咱们梳理下今天的内容。”
其实没什么可梳理的,薛高朋不过是找借口,让岑清伊坐在车子里,吹着暖风,恢复理智。
薛高朋整理完,岑清伊情绪也平复了,“下一步做什么?”
“找费慧竹聊聊?”薛高朋还有些犹豫,“这人城府很深,比慧远大师难对付,我在想,要不要再重新梳理下。”
岑清伊也没多说,只是让薛高朋决定好到时候叫她一起。
岑清伊下车,提醒薛高朋回去小心,她回自己车里,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岑清伊趴在方向盘上,心里头好像有什么梗在那,呼吸困难。
江知意的电话来得恰到好处,她听出岑清伊鼻音很重,“我来找你,怎么样?”
岑清伊趴在那,闷声闷气说:“不用姐姐,我马上就回去,你别折腾了。”
“不折腾。”江知意的话音落下,伴随敲玻璃的声音。
岑清伊红通通的眼睛看了个正着,她呆愣的时候,江知意拉开车门,矮身看她,露出笑,“宝贝,我来了。”
岑清伊鼻子泛酸,转身靠在江知意怀里,哭哭啼啼,像是个委屈的小孩子。
见江知意过来了,薛高朋跟她挥挥手,开车走了。
江知意上了车子,抱着岑清伊安抚好一会,岑清伊断断续续跟她说了今天的对话内容。
江知意有所预料,没有太多情绪,“宝贝,咱们调查真相,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你还记得吗?”
岑清伊记得,但时常沉浸其中,“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骗我?”
江知意像是猜透她的想法,“你是不是因为我的隐瞒而怨恨过?”
岑清伊刚刚确实想过,江知意反问岑清伊,“你当初调查江城油气,你隐瞒我的时候还记得吗?”
岑清伊不吭声了,她确实也隐瞒过,因为怕牵扯到江知意。
“宝贝,尽管那一句我为你好,听起来很有单方面的不可理喻的意思,但很多时候,确实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没办法,你懂吗?”江知意不是故意戳岑清伊的痛处,她拿钟卿意举例,“你说黎韶华有办法吗?她抵抗不过,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