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复玉关+番外(21)
接连往杜府跑了几日,杜家存的冰也见了底,可郑永山的病情却依旧不见好转,身子仍是发热。昨日他醒了,人却是昏昏沉沉,咳嗽不止。
郑安慈下山又请了胡郎中来,胡郎中把了脉,想要叹气又立刻忍住,“还同前阵子一样,发物就不要给你爹吃了,另外,梨子可以多吃一些。” 说罢,掀开被角解下郑永山腿上的布条,伤口已然红肿得厉害。
郑安慈看得心疼,前阵子换药时她就发现伤口肿了起来,当时胡郎中给开了新的清热解毒的方子,每次换药的时候她都万分小心,生怕再添新伤。
胡郎中从药箱中取出剪刀和小刀,将一块布垫在郑永山腿下,“郑老哥,忍一忍,莫要动。” 待伤口处的脓肿被挑开后,胡郎中反复挤了几次,直到流出来鲜红的血,再把剪刀在油灯上燎上几遍,剪去边缘多余的腐肉,阵阵疼痛令郑永山险些喘不过气。
刘小临在一旁坐着,见郑安慈抹着眼泪,心里忽地堵了起来。
待胡郎中包扎好之后,他问道:“胡郎中,这外伤可有什么法子能治好?”
胡郎中转身道:“确有一药,名为祛腐生肌膏,只是……此药不便宜。”
“要多少银子?”他追问。
“一钱。”胡郎中心知这不是郑永山家能负担得起的,已经报得比原价低了许多了,又补充道:“此药寻常人家用得少,一般为军中所用,药材在市面上不多,较为难得。”
这,实在是有些贵了,难道要去杜家借么?这阵子没少麻烦杜家,一时间,刘小临没了主意。
郑安慈闷闷道:“为何您上回来没说这药?”
胡郎中知道她在埋怨自己,微微笑道:“此药所需的药材,上回来时刚巧缺失两味。原本也想着待药膏制成后再来瞧瞧,万一没成,反叫你空欢喜,便也没说。”
坐了一会儿,见他二人面上有些为难,胡郎中便道:“那我先回了,若还有不明白的,可去医馆寻我。”
送了胡郎中出门,郑安慈倚在门边望向林中,这银子该从哪来啊。
刘小临盯着她的侧脸,过了好一阵子,似是下了决心,说:“我来想法子,若是顺当,明日郑叔就能用上药。”
“你有什么法子?” 郑安慈看向他。
“你别管了。”
傍晚,他再次来到杜府门前,徘徊了几次却迟迟没有叩门,直到天都黑了,他懊恼地一跺脚,跑回了家。
刘家夫妇听儿子讲完郑猎户的事,也犯了难,自家积蓄不多,除开日常所需,剩下的都留着准备给刘小临娶媳妇,那笔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何况郑猎户与他们家几乎没什么来往,两家也不算有交情。
“小临啊,娘就跟你交个实底,你娶媳妇的银子存了有二两。咱家不是富贵人家,这二两还是这么多年节衣缩食省下的。以后你娶媳妇,若是聘金和聘礼连人家的嫁妆都不如,就会叫人家娘家人看不起,谁都能踩你一脚。你别看这一钱银子占得不多,可一钱银子顶咱家一个月的伙食,再说咱家跟他家并不熟悉,这钱出去后可不一定回得来,你可想好了?”
“娘,我想好了。不瞒您说,我瞧郑安慈那模样可怜,就想着能帮便帮。银子的事儿您和爹不用担心,她脸皮薄,之前帮她爹请郎中,她不也送了咱一包肉干么。我俩以前有过节,她不愿欠我的,这银子她一定会还上。退一步讲,她爹如今这样也无法打猎了,日子久些或许连吃喝都成问题,我与她也算相识,于情于理都该帮她一回。”
夫妇俩相视一笑,刘方悠悠地说,“你小子怕不是看上人家闺女了吧。”
刘小临面色一红,“哪有的事!爹您别乱说。”
刘方一撇嘴,“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夜里二人才刚躺下,刘方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刘方媳妇心里琢磨着事儿睡不着,推了推他,他翻身应付道:“说吧,听着呢。”
“你先别睡了。” 她又推了两下,“小临主意太正,那娶媳妇的银子可不能再放在家里,保不准哪天他就给拿走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刘方睁开眼,“那你想咋办?”
“你明儿个去合泰升,把银子存进去。”
他嗯了一声,嘟囔道:“真能折腾。” 说完就在被窝里挨了个胳膊肘,“再折腾能有你儿子折腾。”
刘小临起了个大早,人还未到郑猎户家,声音就大老远地传了过来,“郑安慈!那什么生肌膏有着落了!”
郑安慈在院里听见,忙跑向门口去迎他,“你快说,怎么有着落了?”
刘小临歇了口气,掏出怀里的银子,似是邀功道:“这么个有着落。”